不到半秒郝质华电击似的跳下床, 衣裤上的褶皱和散乱的头发都好整理,缭乱的心情可没那么容易收拾, 责怪自己大意, 就算对方是个小弟弟也不该做出那么亲密的举动,太不成体统了。
这份慌张不能外露, 否则更难堪。她强做无事地转身坐到书桌前的转椅上,表情轻松,其实每寸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乒乓球碰上去也会弹回来。
贵和感受和她差不多,耗子逗猫假淡定,讪笑问:“郝所您吃饭了吗?”
听她说:“吃了。”,又继续问:“吃了什么?”
明白他在没话找话化解尴尬,郝质华配合回答这无聊提问。他也知道老是尴问不行, 变了个花样嘿嘿道:“我还没吃呢。”
“你家这么晚了还没开饭?”
“不是, 我没胃口, 不想吃。”
“你受了伤更该补充营养,不吃饭可不行。”
“我大嫂给我炖了骨头汤,待会儿喝一碗吧。”
“你可以多吃些富含蛋白质、维生素及纤维素的食物, 比如瘦肉、鸡蛋、鱼和豆制品,蔬菜和水果也该多吃, 这样骨头才恢复得快。”
“好, 我记住了,明天就开始吃。”
二人相互配合修复了气氛,贵和觉得尬聊能够暂告段落了, 开始说实在话。
“郝所,谢谢您来看我。”
郝质华也想赶快进入正题,听他起了头,马上说出来意:“是我把你打伤的,应该负责,你统计一下医药费,我转账给你。”
贵和赶紧摆手:“不用,我这都是活该,是我先冒犯您的,您要是觉得不解气,可以再揍我一顿。”
他不能老揣着炸、弹睡觉,冒着爆炸的危险拆弹,郝质华中了他的苦肉计,怒气被内疚抵消,平静摇头:“别再提那事了,只要你没有传染病,我就全当那是场意外。”
贵和忙赌咒发誓:“我从没得过传染病,您要是不放心,我明天就去体检,把医院的传染病试纸都试一遍,要是有问题,我、我就……我就……”
他想赌个最厉害的咒,筛选了一两秒,郝质华已先拒绝:“不用了,我相信我没那么倒霉。”
她又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大姑娘,人家肋骨断裂都没跟她计较,她何必惺惺作态?那样反倒像她很在乎这件事似的,想想更丢脸。
贵和顺利逃过追责,又欢喜又侥幸,歪着头冲她呵呵傻笑,转眼又被裂开的肋骨疼哭了。
此时珍珠正按他的指示替他消除隐患,拉着想上楼送茶点母亲说:“妈妈您别去打扰三叔,一会儿见了郝所也千万别说三叔是在家里摔伤的。”
“为什么?”
“三叔骗郝所说他是被郝所打伤的,刚才下楼时叮嘱我转告你们,还说要是你们说漏嘴他就活不成了。”
佳音狐疑地望向天花板,琢磨着贵和这番行动的含义。千金正好从楼上下来,见她端着果盘和茶水,问她家里是不是有访客。
珍珠抢着说:“三叔的上司郝质华所长来看他了。”
千金的弯眉整体上移,惊道:“贵和现在和她这么要好了?她也太关心下属了吧。”
“不是,三叔骗郝所,说他的肋骨是前晚被郝所打裂的。”
千金也感染了疑惑,眼珠懵懂地转动着。
佳音透露现有情报:“他前晚是挨了郝所的打,昨天亲口承认的。”
“他为什么挨打啊?”
“不知道,他不肯说,但听那口气好像做了对不起郝所的事,还把人得罪得不轻。”
珍珠不像母亲口风谨慎,捕风捉影是她的强项,肚子里已编排好一套理论,神秘兮兮对长辈们说:“我怀疑三叔和郝所之间有猫腻,姑姑刚才您没在,三叔下楼见了郝所,一把抓住人家的手往楼上拽,那动作别提多暧昧了,郝所也没反抗,任他牵着上楼,怎么看都像恋爱中的男女。”
千金瞪眼:“真的假的?”
“不信您问妈妈。”
佳音微笑:“是挺奇怪的,不过要问问贵和才能确认。”
她们在千金心里放了只蚂蚁,急性子的女人打算上楼查看,被珍珠拦住。
“姑姑,三叔带郝所上楼就是想和她单独相处,您别去打扰啊。等郝所走了再说吧。”
千金呆不住,不能露面就偷听,没准还能套取真实情报呢。
楼上贵和在郝质华帮助下垫高枕头,调整到比较舒服的姿势,不会再轻易牵动伤处了。上司这次待他很有耐心,他感激她的关怀,也忍不住对她表示关心。
“郝所,那梅晋这两天还在骚扰您吗?”
“没有。”
“等我去上班了,他再敢来我就帮您教训他。”
“不用,我自己会处理。你好好在家休养吧,年前都不用来上班了。”
该说的都说清了,郝质华认为没必要再逗留,接下来便告辞。
“您不再坐会儿?”
贵和觉得客人刚来,茶都没让人喝一口就走太过意不去,欲要挽留,郝质华却说她坐地铁来的,再晚恐怕赶不上末班车,起身时还叫他好好躺着,不用起来。
“那怎么行,我得送您啊。”
他坚持爬起,又重复了刚才不能动弹的痛苦窘境,郝质华忙去扶持,搂住他的肩背帮他躺好,训斥这个不听话的麻烦伤员。
“不是叫你别起来吗?老是乱动伤势加重怎么办?”
贵和疼得睫毛都湿润了,含泪道歉的模样更像个孩子,叫人不忍苛责。
郝质华递上纸巾,心想他还好跟家人住一块儿,要是独居还得安排人照料,不然说不定会饿死病死,由此联想到有兄弟姊妹的好处,设想自家能这么团聚一回该多好。遐思间,冷不防听他轻声说:“郝所,前晚我真不是故意占您便宜的,您别生气了好吗?”
他再次郑重赔礼,郝质华很不自在,假装洒脱地自嘲:“我有什么便宜可占的,都是老阿姨了。”
对方音量立即提高:“谁说的,您一点都不老,还是青春美少女。”
“美少女她妈吧?”
她不过随口说说,贵和却误以为她仍在为那天被李二胖侮辱一事耿耿于怀,慌忙补救:“您怎么还记得这事,我那同学李二胖一向嘴贱,我已经替您狠狠骂过他了,下次见面还会继续骂。”
经他提醒郝质华正经追究起来:“你跟他们解释清楚了吗?”
“啊?”
“我和你的关系。”
这可是个大误会,不澄清不行。
贵和延误了军机,只得谎称已经解释过了,她信以为真,然后放心告辞。他不敢再乱动,躺着叮嘱她路上小心。不料开门时跌进来一个人。
“郝所,您好,我是贵和的妹妹,我叫赛千金。”
千金笑嘻嘻向郝质华问好,用热情掩盖她扑门偷听的行迹。
郝质华只好装糊涂,微笑着还礼。
这妹妹继续套近乎:“贵和跟您提过我吗?我和他是双胞胎。”
“提过,你们长得挺像的。”
贵和不满她的捣乱行径,质问她来干什么。
“路过不行吗?”
千金虎脸怼他一句,又迎春花似的对着郝质华笑:“郝所,您要回去了吗?”
“是,我怕地铁收车,得抓紧时间。”
“我开车送您吧。”
“不用了。”
“没事,反正我正想出去兜兜风呢,就让我送您吧。”
千金刚才在门外没听出个所以然,还想深入挖掘线索,执意送客人回家。郝质华推辞不过,答谢后跟她去往停车场,巧遇下班归来的景怡。千金趁便让丈夫当司机,和郝质华并排坐在后车厢,好在途中聊天套话。
“郝所,贵和平时在公司表现如何啊?工作还勤奋吗?老板喜欢他吗?”
“挺好的,我们董事长很喜欢他,经常夸他。”
“他很聪明,走到哪儿都受欢迎。”
“是,看得出来。”
“他还很上进的,工作特别努力,又有责任心,待家人也非常好,很重感情,上学那会儿好多女同学喜欢他,可他想专心学习工作,一直没顾上谈恋爱,所以拖到现在还没结婚。”
千金广告商似的包装贵和,多少有浮夸的嫌疑,郝质华讪讪听着,后来忍不住接话:“他跟我说他从大学毕业起一共相了几百次亲,都没成功。”
这记打脸让千金进退两难,景怡及时来救场。刚才他见到郝质华就敏锐觉察出异像,也将妻子送人的动机和目的推测得一清二楚,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他心里都有数。
“那是因为缘分没到,以前算命的说贵和会晚婚,到三十岁才能遇上正缘。”
千金得到丈夫支援,脑子复又灵光,对郝质华笑道:“是啊,那个算命的还说他会找年纪大的对象,我和他是双胞胎,我老公就比我大很多,我们结婚后一直很幸福。”
郝质华觉得这妹妹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恐怕误会了她和贵和的关系,强笑着不知如何作答。
千金意识到不能再冒进,插入其他话题缓和。
“郝所,听说您去德国留过学?我老公也是,他在海德堡大学念的博士。”
“哦,我念的是慕尼黑工业大学。”
景怡明白妻子意在派他上场,他的交际能力和她不在一个档次,从无关紧要处着眼,和郝质华交流留学期间的经历感受,巧妙拉进彼此的距离,又不给对方造成任何负担,不一会儿气氛轻松融洽多了,他再设法将话题引到贵和身上。
“您真是位好领导,下属摔伤了还亲自来探病,真是太感谢了。”
人光有智慧,信息搜集不到位仍会犯错误。
郝质华听了这话登时起疑。
“摔伤?赛工是摔伤的吗?”
千金忙来堵漏:“我老公这两天加班不太清楚家里的事。”,之后大声纠正丈夫:“贵和是前晚喝醉酒被人打伤的,谁跟你说他是摔伤的?”
景怡机灵地急转弯:“哦,是这样啊。那这事可不简单,谁打的得查清楚啊,不能让贵和白受欺负。”
“他不肯说,估计自己也有责任吧。”
千金和丈夫唱完双簧,故意问郝质华:“郝所,听说前晚您和贵和在一起,知道是谁打了他吗?”
郝质华局促难言,又听她说:“喝醉了发酒疯很正常,如果是同事之间闹矛盾还请您劝劝那位同事,我们贵和嘴巴是贫了点,可没有坏心眼,请她别太计较,希望大家以后还能和睦相处。拜托您了。”
“是,我会转告的。”
她笑容僵硬地点点头,拿出纸巾擦拭额头的毛毛汗,千金看在眼里,以为拿住了实证,欢喜之下起身越过前排座位的缝隙在丈夫脸上啄一下,和他分享好心情。
景怡笑道:“我在开车,别玩这种危险游戏,郝所还在呢。”
千金嘿嘿傻笑,两口子心照不宣,把郝质华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家人真奇怪啊。
贵和听说妹妹送上司回家,怕她祸从口出,在家提心吊胆等消息。千金景怡到家后便去找他,他先问妹妹:“郝所回家了吗?你在路上没说漏嘴吧?”
千金故意吓唬他:“灿灿他爸差点说漏了,幸好我反应快,给支应过去了。”
贵和果然吓出一层鸡皮疙瘩,埋怨妹夫:“景怡哥,你差点害死我啊。”
景怡笑道:“又没人跟我通过气,我哪儿知道你们篡改了历史啊,不过我反应很快,千金一说我就明白了,放心,没露破绽。”
千金上前一屁股坐到床上,屈起一条腿问:“你和那郝所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打你,你又为什么骗她?”
贵和没好气地瞥过脸:“跟你没关系,别瞎打听。”
“珍珠说你一见面就拉人家的手,该不会在跟人家谈恋爱吧?我看那郝所也挺喜欢你的,刚才我在车上试探她,她还不好意思呢。”
贵和瞪起牛眼:“你都跟人家胡说什么了?真想害死我啊?”
“也没说什么,就夸你好呗。你才傻呢,为什么跟人家说你相过几百次亲?就不怕人家以为你是JP剩男,没人要啊?”
“拜托你们别给我找麻烦了,根本没影的事,刚才珍珠那丫头撺掇大嫂来问我,我已经骂过她了。瞎想什么啊,人家比我大十岁呢,条件比我好那么多,怎么会看上我。”
他回答得很认真,是经过深入思考才得出这一结论,至于为什么要深入思考他也不知道,可能思维模式跟那些还没中五百万彩票就开始详细制定奖金分配计划的人一致吧,一句话:闲得无聊。
千金也认真反驳他:“怎么不可能,你是我的孪生哥哥,我俩的命格差不多,我都嫁了大我十岁的男人,你为什么不能娶大你十岁的老婆?”
妹妹越说越来劲,贵和脑神经一齐蹦迪,拉起棉被蒙住脑袋。
“我求求你别胡思乱想了,总之这是不可能的事,你去转告家里其他人,让他们别来问我,我头疼胸疼浑身都疼,让我好好养伤吧,否则春节只能在床上过了。”
当事人拒绝配合调查,一家人便聚到客厅里开案情讨论会,除赛亮夫妇未归,余人都到齐了。
珍珠十拿九稳地定案:“三叔绝对在撒谎,他要是和郝所没什么,我把名字倒着写。”
千金提出贵和的口供:“可他很坚决地否认了,还叫我们别瞎猜。”
“事情还没确定下来,他不好意思承认呗,怕万一不成功我们会嘲笑他。”
珍珠为了让更多人支持她的论点,先拉拢父亲,一本正经对秀明说:“爸爸,您不知道,三叔这两天表现可诡异了,明明被郝所打了,却不敢见人家,摔伤了肋骨又让我打电话骗郝所,说那伤是被人家打出来的。更离奇的是今天郝所来家里探病,他生怕我们说漏嘴,忍住伤痛下楼把人家带到他屋里去,还一见面就拉人家的手,妈妈都看到了,那动作可不是普通同事做得出来的。”
秀明问妻子:“他真的拉了那郝所的手?”
这次佳音认为女儿的说法有一定依据,微微点头:“是,我当时也觉得怪怪的,男女同事之间好像不该那样。”
珍珠打个响指:“看吧,我说得没错,三叔和郝所之间肯定有故事,就算没谈恋爱,也至少是暧昧关系。”
千金重新坚定判断,问众人要不要撮合两位当事人。
秀明一口否决:“撮合什么,这事不合适,那郝所比贵和大十岁,人家家里肯定不同意。”
“这有什么?灿灿他爸不是也比我大十岁吗?”
“男的和女的情况不同,那郝所离过一次婚,再婚肯定只想找稳重可靠的男人,贵和还是个愣头青怎么配得上人家?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给人家增添负担,必然会被父母反对。”
胜利支持大哥的观点,还提出另一个有力意见。
“关键是那郝所年纪这么大了,要是生不出孩子该怎么办?我们家又要多一户丁克了。”
珍珠真想化作射线杀灭小叔的直男癌细胞,怒斥:“你当结婚是找母牛啊?两个人彼此喜欢,生孩子是次要的。”
胜利理性讨论:“你还是个小姑娘,你懂什么。我看新闻上说如今不孕也是导致夫妻离婚的最大因素之一,二哥二嫂关系冷淡,很大程度上就是没孩子造成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美帆几乎踩着他的话音走进来,万幸的是她耳朵上挂着耳机,没听清小叔子的发言。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聚在这儿?在聊什么呢?”
胜利惊恐地弯腰捂住额头,其余人也很慌忙,佳音敏捷接应:“在聊贵和的事,刚才他们郝所长来过了。”
美帆被这件重大新闻吸引,听完各路人马汇报,投出自己那一票。
“我赞同珍珠的分析,贵和和郝所关系肯定不简单,我看多半有戏。”
千金忙问:“你觉得他俩合适吗?”
美帆反问:“那郝所长得怎么样?”
“挺清秀的,高高瘦瘦,人也很精神,看不出有四十岁。”
“那就行了,都是容貌俊秀的未婚男女,加上相互有感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美帆历来认为配偶间不必讲究门户之见,甚至学识、能力、思想也可以有一定差异,但容貌必须匹配,这样才能对彼此产生吸引力,拥有和谐的性生活,这是做夫妻的基本乐趣。
假如贵和选择他的女上司做对象,她会提供支持,可并不赞成小姑子推波助澜的想法。
“恋爱这种事外人可不能插手,否则只会越帮越忙,我们最好若无其事地在一旁观察,让他们自由发展。”
家人们一致觉得这是最适宜的决定,目前真真假假还没个谱,先设置一段观察期再说。
各家鸟兽归巢,景怡洗完澡爬进被窝,一边拍松枕头一边说:“贵和要是真和他们郝所谈成了,那真是件喜事啊,说不定我们明年就能喝喜酒了。”
千金刚吹干头发,见丈夫躺下来了,爬到他身边揭开被子问:“你打算就这么睡了?”
“是啊,都12点了,还不睡吗?”
“先把今天的作文交了吧。”
妻子的话让景怡有点慌:“昨天不是交过了吗?”
千金正色道:“昨天是昨天的,今天是今天的,这是两码事。”
这下他不仅慌还露出苦色:“老婆,你最近收作文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自从我们从法国回来以后,这些日子好像没断过。”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难道妻子已发育成母狼,真想把他连皮带骨吞吃干净?
千金不愿被当成性、饥、渴患者,让他正视原因:“是你说想生二胎的,我都去医院检查过了,大夫说没问题,按照排卵期的规律办事就能自然受孕。最近这几天就是排卵期,错过只能等下个月了。”
景怡只好怪自己不成器:“我最近工作太忙,回家都没什么干劲了,要是生产的配件不合格,也组装不起质地优良的成品啊,先休息几天吧,让我养精蓄锐。”
千金觉得丈夫近来精力比以往有所衰退,以前都是他缠着打饥荒,一周五次还不知足厌,现在却常有弹尽粮绝的疲态,她搞不懂男人的生理周期,问他:“你真那么累吗?又没让你交长篇大论,连篇八百字的常规作文都写不出来?”
景怡疑惑:“我觉得我昨天起码写了三千字吧。”
“哪有,最多八百字,还连上标点符号和空格。”
他好像一个考试失败的优等生,受挫不小,自言自语道:“这么差劲啊,那看来我也得去上次大嫂找的那个老中医那里抓些补药来吃了。”
千金当真了,说明天就去抓药,他急忙阻止。
“我开玩笑的,只有我们一家单过还行,现在全家都住在一起,被人瞧见多伤自尊啊。”
她不禁嗤笑:“你们男人真小气,自尊心就像纸糊的,动不动就破。”
丈夫真诚解释:“这就是男人的悲哀,你没听过哪个女人为这种事自卑吧,可男人就会觉得自己没用,要不你二哥怎么会成天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么说以后我还得小心维护你的自尊了,那我再也不说你快了,每次都夸你神威无敌大将军、百米冲刺和42公里马拉松综合冠军好不好?”
她嬉笑着钻进被窝,猖狂地挠他痒痒,景怡躲闪还击,嘴上还不忘答话:“也别夸得太狠了,我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
嬉闹完毕千金和他相互搂抱着,听着他结实的心跳声感觉非常幸福,什么时候楼上的三哥也能享受到这种幸福呢?
过了三天贵和就去上班了,看到他赵国强很惊奇,问他伤好了没。
“早着呢,现在胸带还没拆。”
贵和做任何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把身体当成易碎的玻璃制品。
赵国强看着都心累,埋怨:“那你还来,都快放假了,在家呆到节后再来多好。”
“我不是放不下你们吗?要和兄弟们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
“真是爱岗敬业先进模范啊。”
事实上贵和只放不下郝质华,担心梅晋那恶霸又来找茬,想替她站岗。
他预感很灵,下午梅晋真的出现了。他起初没发现,还是赵国强提醒的。
“那梅总这周都来过两次了,听说他是郝所的前夫。”
秘密外泄,贵和十分惊讶,追问下得知消息是岳董的助理小蔡传出来的,已在公司内大范围流传。
他又问梅晋来干嘛。
赵国强摊手:“谁知道呢,每次来了过不了半小时就走人,然后郝所接下来整天脸色都阴沉沉的,我们怀疑他们离婚后还有遗留事项没解决,正在谈判呢。”
贵和随即履行卫兵职责,趁人们不注意闯进所长室,郝质华正和梅晋僵持,见到他有些吃惊。
“赛工,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梅总谈谈。”
贵和走到梅晋跟前,居高临下逼视,气势里敌意满满。
梅晋见他态度大变,料想接下来必有争端,自恃优势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倨傲质问:“你想和我谈什么?”
贵和肃然表态:“请你以后别来骚扰郝所了,她不想见你。”
他不再使用敬语,下一步还准备放狠话。
梅晋戏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郝所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人欺负她。”
“你知道我在跟她谈什么吗?我可没有欺负她。”
“你对她的骚扰就是欺负,郝所已经忍你很久了,我也是,请你稍微拿出点做人的自觉,被人怨恨不是好事,会给自己招来厄运的。”
他的措辞比梅晋预想的放肆多了,高傲的男人失去泰定,站起来与之对峙。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贵和打个哈哈:“跟你说话还需要资格?难道你智力低下听不懂一般人说话?还是属猿猴科目的,得让专门的动物学家做翻译?”
梅晋愠怒,对郝质华冷笑:“真有意思,质华,你养了一条好狗啊。”
郝质华不想让外人卷入这场纠纷,走过来劝阻:“赛工你先出去,别跟这人纠缠。”
贵和不肯退却:“我不想搭理他,是他非要纠缠您,我说过他再敢这么做我会帮您收拾他。”
随后展开大力实践,炮轰梅晋:“梅总,人的自我感觉不能太良好,你认为自己是黄金万两,别人可能觉得你是狗屎一堆。”
梅晋大怒,不由自主揪住他的衣领,这是个常见的胁迫动作,却使得郝质华精神紧张。贵和有伤在身,不能再受武力攻击,她也不自觉地采取措施,一把抓住梅晋揪人的右手腕,用擒拿功夫一扯一扭,将他的胳膊反剪在身后,同时踢踹他的右腿腘窝,迫使其单膝跪倒,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左肩,让他不能作动,怒叱:“梅晋,这是我的办公室,你给我老实点!”
梅晋曾被她打得重伤住院,不想吃同样的苦头,懊恼诘问:“质华,这小子跟你究竟什么关系?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贵和不给他难为郝质华的机会,抢先申斥:“我和郝所的关系还轮不到你来过问,莱顿虽然和嘉恒合并了,但仍有独立的经营权,你一再上门挖墙脚,未免太不地道,何况郝所根本不想跟你合作,你还是赶紧知难而退,别再来找不痛快。”
郝质华借势发力,把可恨的前夫推出去:“听见了吗?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你滚吧。”
梅晋晃晃悠悠起身,拍打裤腿衣袖,脸像一张燃烧的纸。他如今自诩人上人,怎甘受此大辱,临走时撕破脸威胁:“这事还没完,如果你不肯跟我合作,我也不会让其他公司得到你,别以为这小子能护住你,我们走着瞧。”
这战书教人伤脑筋,郝质华又为此郁闷了一下午,贵和不能让她孤军应敌,下班后约她去餐厅商讨作战计划。
“郝所,您不能再被动了,就因为您一再忍让梅晋才得寸进尺,您得采取行动,从根本上扑灭他的嚣张气焰。”
郝质华也想反击,但找不到可行的方法。
贵和分析敌我形势:“他现在无非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又见您依然单身,缺少后台,才把您当做无主的羔羊,想强行拖回他的羊圈。如果您能找个比他更有钱有势的男朋友,他还敢欺负您吗?”
郝质华目光低垂,久久沉默,答案和无奈的现实都明摆在那儿,她羞于提起。
贵和已有了计策。
“像梅晋这种靠钻营上位的人最欺软怕硬了,只会欺压比他弱势的人,遇上强势的对手就不敢轻举妄动,郝所,我们不妨针对他这个弱点下手,好好修理他一顿。”
“怎么修理?”
“操作很简单,就看您答不答应。”
“你想干什么?”
郝质华应对方要求倾身递上耳朵,听到一句令她耳根着火的悄悄话。
“我想冒充您的男朋友。”
“这是什么鬼主意,绝对不行!”
她惊慌失色,失态地大声反对,引来一片侧目。
贵和出这点子也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舍己为人的觉悟战胜了扭捏,郝质华的窘迫也在他意料中,他知道陪她囧这计划就会流产,努力维持正直姿态,苦口婆心说明:“只是冒充,骗过梅晋就完事了,要不他老缠着您,轰都轰不走,多烦啊。我们是朋友,您也说过您是信任我的,那就再信一回,让我帮您解决这个大麻烦,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可是……”
“对付骗子就得用比他更狠的骗术,我知道这样您很尴尬,但用一时的尴尬换永远的耳根清净也很值得不是吗?只要那梅晋不能再骚扰您,您就能从容地开始新生活,而且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不说出去就万事大吉。”
他再三表示诚意,态度颇有侠者风范。郝质华冷静思筹,打算先听听究竟,向他询问具体计划。
贵和坐到郝质华身旁,细致交代构想,让她查缺补漏再着手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