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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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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十来分钟,车门打开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进了顾青裴的鼻腔。他转头,见原炀坐进了车里,衣服上全是血,神色阴沉,看着非常吓人,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原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原炀伸出手,摸了摸顾青裴浮肿的脸,手指微微发抖,然后,他把顾青裴抱进了怀里,声音已然哽咽,“吓死我了。”
  顾青裴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鼻头酸涩,也有些想哭的冲动。
  原炀紧紧抱着顾青裴,从未体会过的恐惧已经侵蚀了他的心,如果顾青裴发生半点意外,他杀了自己都不够。还好,还好,怀里的人是热的。
  顾青裴颤声道:“原炀,你哭了吗?”他能感觉到原炀身体的颤抖,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肩头有些微的湿意,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错觉。
  “胡说。”原炀以极轻的音量说道。
  顾青裴犹豫着抬起手,摸了摸原炀的头发,“我没事。”
  原炀没有说话,他的鼻尖蹭了蹭顾青裴的脖子,依然维持着紧紧抱着顾青裴的姿势,不肯放手。
  顾青裴低声道:“你把那个人怎么了?”
  “废了。”原炀简洁地说。
  “别真出事了……”
  “你不用管。”原炀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着属于顾青裴的味道,人渐渐从那种暴戾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心也慢慢平静下来,“我会处理好,不用担心。”他吸了吸鼻子,终于坐直了身体,眼圈发红地看着顾青裴草草包着纱布的脑袋,还有脸上的淤肿,他催促司机,“开快点儿,还有多久到医院?”
  “四五公里。”
  “快点。”原炀不敢碰顾青裴浮肿的脸,也不敢碰顾青裴结成血块的头发,手伸了出来却不知道往哪里放,表情浮现难言的痛苦。
  顾青裴抓着他的手,“行了,我真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原炀哑声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看着你了吧。”自从刘强闯进他们家,拿走他的笔记本开始,他就对顾青裴的安全问题耿耿于怀,一个男人如果不能把自己的人保护好,那就太废了,他现在看着顾青裴受伤的样子,就想狠狠抽死自己。任何敢伤害顾青裴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可他最不能放过的就是自己,一切的一切,起因都是那段视频,如果没有那段视频,什么都不会发生,顾青裴不会受辱,不会离开自己,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幕。他再怎么怨恨顾青裴抛弃他,都是给自己找的借口,他其实最恨的就是自己,以前那个莽撞的、不争气的自己。
  顾青裴皱眉道:“那也不是你监视我的理由,没人愿意被监视。”
  原炀的手贴着顾青裴的后脑勺,预防他因为车辆颠簸而碰到脑袋,“我现在不想跟你争论任何问题,等你的伤处理好了再说。”
  顾青裴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车很快到了医院,原炀扶着顾青裴进了急诊室。
  顾青裴的伤口处理得很粗糙,血把头发粘成了块状,现在必须把那一块儿的头发剃光,这把顾青裴郁闷坏了。他是个极注重个人形象的人,让他顶着一块儿秃瓢出门,他简直要抓狂,看着自己唰唰落下的头发,顾青裴的表情很是难看。
  原炀的眼睛则一直盯着顾青裴的后脑勺,直到那半截手指长的伤口露出略显狰狞的全貌,他眼神一暗,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哪怕俩人最开始相遇,他恨顾青裴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他也没动手揍过顾青裴一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觉得顾青裴身上那股斯文优雅的气度,就不适合跟人动手。他上了顾青裴之后,就更不可能伤着顾青裴了,把拳头用到自己人身上,那算什么男人?他从来没想过在自己的掌控下,会让顾青裴受这样的伤和惊吓,他简直恨不得把那保安的肉一块一块咬下来。
  由于伤口上糊着血痂和头发,护士用酒精擦洗了半天,疼得顾青裴脸都皱成了一团,他又不好意思出声,额上的汗顺着脸颊狂流。
  原炀握着他的手,心疼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这是他原炀认定的媳妇儿,少根头发他都要跟人急,现在却被打成这样……他想到自己刚才从那保安嘴里问出来的东西,神色变得阴冷无比,他一定要让那个背后主使者付出代价。
  处理完头上的伤口,顾青裴自嘲地摸了摸头,“这下不用出去见人了。”
  原炀轻声道:“你又不是女的,没头发有什么关系。”
  “男的也要脸啊。”顾青裴心情有些烦躁,这两天经历的事情让他精神紧绷,现在安全下来,他整个人都困乏不已,感觉自己闭上眼睛就能睡昏过去。
  原炀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回家睡去。”
  顾青裴被他拽上车,眼皮就开始打架,不知不觉就靠在原炀身上睡着了。
  第二天,顾青裴是在原炀家醒来的。他当时懒得挑地方,倒在原炀床上就睡了个昏天暗地。醒了之后,他冲了个澡,然后开始分析整件事情,“那个保安绝对是受人指使的,从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出来。”
  原炀正在给人发短信,低着头“嗯”了一声。
  顾青裴敲了敲桌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原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顾青裴也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有人指使他,那就证明我的照片现在还有人想利用,所以无论你知道什么,我都应该知道。”
  原炀沉声道:“你知道典胜这家风投公司吗?”
  “知道。”
  “那你知道他们老板是谁吗?”
  “没接触过。”
  “上次在拍卖会坐在王晋旁边那个人,王晋叫他薛会长。”
  “他?”顾青裴想起了那个人,当时原炀走过来,他听到那个薛会长低声讽刺。当时王晋介绍那个人的时候,说他是亚太什么金融合作协会的会长,这种打着全球、亚洲、中国旗号的乱七八糟的组织多了去了,名头叫得响,正规的没几个,大部分不是骗傻子的就是用来避税的,而且当时那薛会长明显跟原炀不对付,所以他本能地也有些厌恶,连名片都没留。
  “对,他是典胜的大股东,这次想以一个云南的矿产资源入股信用社,占15%的股份,本来开始我爸也心动了,但是被我查出那个矿之前因为无证开采被政府罚过,办理采矿证的过程现在还卡在环评,还有官司纠纷,是个一团糟的项目,后来秘书长给他打压到5%,还爱要不要,估计是把他惹火了。”
  顾青裴沉思了片刻,“这事儿恐怕没完。”
  “会有的。”原炀沉声道:“我今天上午跟他通过话了,我有解决的途径。”
  “你又想用什么方法?原炀,不要再跟我说不用我管,这也是我的事,何况,让你解决你真的解决了吗?如果你真的解决了,我这一脑袋绷带是怎么回事。”
  原炀咬了咬牙,他看着顾青裴,轻声问道:“你会为了视频的事,恨我一辈子吗?”他一直试图把这件事的影响从顾青裴心里抹灭掉,可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让那些照片彻底消失,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能给顾青裴撑起保护伞,但总是有雨滴不经意地漏进来,他防不胜防。
  顾青裴愣了愣,哑声道:“过去的事了,如果没人提,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了。”如果没人提的话……可他仅仅回来三、四个月,就出了这么多事了。
  原炀抹了把脸,“跟那段视频有关的任何事,我都会负责清理干净,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顾青裴,就算……就算你因为这个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不管你。”
  顾青裴叹道:“我没那个闲心怨谁一辈子,出了问题,我只想寻求解决的办法,而不是总结成因。现在告诉我,你要怎么对付那个薛会长。”
  “我手里有一些他想要的东西,我让给他。”
  原炀说得轻描淡写,顾青裴却觉得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一定很大。他道:“不会是信用社的股份吧?”
  “不是,那个绝不能给他。”那是他展示给他爸的筹码。
  顾青裴叹了口气,“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跟你越来越难以沟通,我先回去了,下星期签合同,到时见吧。”
  原炀站了起来,在他背后叫住了他,“我有个问题。”
  顾青裴没有回头,而是低着头穿鞋,“你说。”
  “这两年,你想过我吗?”
  顾青裴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坦然地说:“想过。”
  “想的是什么?”
  “想……想好的事情。”顾青裴淡然地看着原炀,“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好的事情,能让自己心情好一点。”
  好一句没别的意思,原炀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原炀何尝不想在俩人重逢的瞬间就把这个男人紧紧抱在怀里,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可他能预料到自己得到的会是什么。他会得到跟两年多前一样的冷漠和拒绝,因为顾青裴对他已经“没别的意思”了。而他依然在做着自以为有用的努力,不管结果如何,他从来没打算放弃自己的东西。他看着顾青裴,胸中压抑着无数疯狂的渴望,他有多爱顾青裴,也就有多恨。
  顾青裴轻声道:“我走了。”
  从原炀家出来的那一瞬间,顾青裴感觉自己终于能顺畅呼吸了,就好像那只扼住他喉咙的手松开了。和原炀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感到窒息,他觉得两人走进了一个莫名的死胡同,谁也无法解脱。原炀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时而轻蔑戏弄,时而又像是对他余情未了,一边揪着他不放,一边又带着女朋友扩展交际圈,他被这些反反复复的态度弄得更加谨慎戒备,唯恐现在这个城府颇深的原炀在戏耍他。他在原炀这里吃过的苦头,足够他记一辈子,他必须步步为营,才能不被迷惑,才能在原炀那暧昧不明的态度里,保持清醒。
  他这个年纪了,如果再跟小了自己十岁的男人因为感情问题牵扯不清,赔了脸面又赔工作,他还如何自处?犯傻的事情,这辈子一次足矣。
  两个人,身体隔着一道门,心却堵着一整面墙。
  顾青裴回到家之后,不知道哪根筋抽抽了,打开自己的电脑,找到了一封多年前的老邮件,点开了,里面是那几张流传出去的他的照片。
  他这么多年一直避而不看,就是怕影响自己的心情。现在认认真真地看着这几张照片,当年那种羞臊得头脑发热、脸颊发烫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也许是时间过去太久,已经麻木了,或者从心理上已经能战胜对这件事的担忧,顾青裴现在的心情平静得出乎自己的意料。如果不是这次碰到绑架,他对照片的事,真的已经淡忘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把网页关了。这样最好,只要他自己想开,其实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顾青裴在家休养了两天,他不想顶着秃了一块儿的脑袋出门,太难看了。
  星期五晚上,他接到了王晋的电话,“喂,王哥。”
  “青裴,你是不是跟原炀合作信用社的项目呢?”
  “是啊。”
  “我这里得到些消息,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
  “什么消息?”
  “原立江和薛会长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搞定了XX集团的高层,现在XX集团拖延时间,不肯跟原炀签担保协议,协议签不了,X行就不会放款,原炀没法在星期一的时候付款,你们那个合同签不成了。”
  顾青裴心里一沉,“王哥,这个消息靠谱吗?”
  “靠不靠谱,你打电话问问原炀不就知道了,他这两年,跟他自己的亲爹斗得上天入地的,去年原炀撬走了原立江六个多亿的合同,今年老子发威了。青裴,你赶紧撤股吧,原立江那边儿肯定是有筹钱的路子了,只要能拖延你们付款,大股东的位子还是他的,他为这个信用社的事运作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看着原炀作收渔翁之利呢。”
  顾青裴沉吟了片刻,“王哥,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
  王晋叹了口气,“虽然我挺不想说的,但原炀跟原立江闹成这样,确实是因为你。”
  顾青裴沉声道:“王哥,我想知道的是生意上的事儿。”
  “生意上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XX集团是国企,要给原炀担保那么大金额的贷款,原炀的面子已经够大了,不过看来还是没比过他老子,我猜原立江就等着这一手呢,等着原炀把一切都计划好,再让他尝尝功败垂成的滋味儿。”
  顾青裴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声带有轻微的颤抖。
  “青裴,撤股吧,别跟着他们掺和了。我说句不好听的,原炀想占大股东,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左手拉一个小女朋友,右手拉一个你,三家一合作,正好能跟原立江杠上,我们撇开利益不谈,你被原炀这么利用,自己不觉得难受吗?”
  顾青裴僵硬地笑了笑,“王哥,这件事不能撇开利益谈,利益才是整件事里我唯一追求的,怎么能撇开谈?既然都是以利益为出发点,何来利用一说。”
  “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青裴,你自己问问你自己,原炀搂着耀信老总的女儿,以联姻的架势跟耀信合作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人家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成一家子了,你在这里面算什么?他们占的股份比你大,以后有的是办法逼你出让股权,到时候原炀跟那小姑娘一结婚,他就是信用社名副其实的董事长,你告诉我,你真的从来没想过有那一天吗?”
  顾青裴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他轻笑道:“王哥,任何投资都有风险,我都已经想过了。你想跟我撇开利益谈这件事,但我只想跟你撇开感情谈。撇开感情来说,第一,信用社注册成功后,我持有的股份,足够支撑我公司未来三到五年发展所需的流动资金;第二,让我顾青裴出让股权,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第三,如果那代价很可观,那么同样说明我投资成功了,这件事怎么看,对我都是有利的,王哥,说来说去,不就是商业合作嘛,哪儿来的感情问题。”
  王哥笑道:“青裴,你非要这么说,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其实放弃追你之后,我发现我反而更能认真地去了解你,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们不争论了,我只希望你能一直顺风顺水,不要在任何人身上摔跟头。”
  顾青裴笑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信用社的事,你做什么打算?”
  “我会跟原炀沟通的,毕竟这个项目我是真的想做。”
  “你……唉,算了。”王晋顿了顿,嗓音温和动听,“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我会尽力帮你。”
  顾青裴并不在意王晋说的话有几分是客套,他依然很感动,“谢谢王哥。”
  挂了电话后,顾青裴套上衣服就出门了,他一边开车一边给原炀打电话。
  电话半天才接通,那头正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原炀的声音很稳定,“喂?顾总。”
  “你在哪儿?我得到消息了,我们现在见一面,商量商量对策。”
  “我现在没空。”
  “你在谈事儿?”
  原炀正打算说话,顾青裴就听到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音,“是青衍投资的顾总吗?”
  原炀回道:“是。”
  顾青裴皱眉道:“你和谁谈事儿呢?”
  “顾总要没事儿,就请他过来吃个饭吧,咱们也算间接的三家合作,应该见见面。”那男声又道。
  原炀顿了顿才道:“我和耀信的刘总在一起,你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顾青裴一怔,轻声道:“你未来老丈人?”
  原炀避重就轻,“我们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应该聚一聚。”
  顾青裴眼神暗了下去,他道:“好,我现在过去。”他挂了电话,抓着方向盘的手背因为用力过猛而泛出青筋。
  顾青裴一进包厢,就看到了耀信的老总坐在一边,原炀和刘姿雯坐在另一边,俨然是女儿带着男朋友见老丈人的架势,刺得顾青裴眼睛疼。
  刘总笑着过来跟他握手,“顾总,久仰久仰,哎哟,这脑袋怎么了呀?”
  “呵呵,碰上抢劫了,没大事儿。久闻刘总大名,今天能和刘总结识,真是荣幸。”
  俩人客套了一番,刘总把他让到自己身边的座位坐下了。
  四个人,两两相对地坐着,顾青裴自然而然地被划拨到了长辈那一面。他有些想笑,他知道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眼里看来,事情本来都该是这样子的,年轻有为、天造地设的小情侣坐在一边,上一辈的人坐在另一边,合情合理。
  顾青裴和刘总又互相恭维了几句,他就把话题带到了正事上,“其实我今天找原炀是因为听到了一些对我们不利的消息,现在刘总也在,我们正好商量商量。”
  原炀道:“我今天也是为了这个跟刘总见面。”
  刘总叹了口气,“这个事情太麻烦了,其实我一开始对这个投资就有些犹豫,说句实话啊原总,如果不是因为咱们有这层关系,这么大的投资我真要再考虑个把月,现在出了这个事,说不定就是给我们时间好好反思一下。”
  原炀道:“如果真的拖个把月,我们半个股份都捞不着了,事情已经运作到这第一步,我还是想坚持走下去。”
  刘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圆滑地说:“原总,我不是不信任你,我连唯一的女儿都愿意交给你了。但你是知道的,我这是上市公司,虽然我是董事长,但是给你做担保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得上董事会讨论,要召开董事会,我得提前十五天公示,会议紧赶慢赶也得下个月才能开,开了还得给董事斟酌、决策的时间,怎么可能赶得上下星期一签合同呢。”
  原炀笑了笑,“既然刘总有难处,我就不勉强了。”
  顾青裴马上听明白了,原炀这是指望耀信给他担保贷款呢,而明显刘总根本不愿意给他担保。耀信的董事局结构,里边有三个都是刘家的亲戚,而刘总本人持股超过百分之六十,真要做决议,其实只要刘总点头,总有办法,但只要刘总不愿意,总有一堆借口。
  顾青裴完全理解刘总的决议,换作是他,也不可能会冒冒失失地同意给一个人做担保,万一钱还不上,那真是血本无归。他看了看原炀,原炀正巧也在看他,俩人四目相接的一瞬间,顾青裴在原炀眼里看到了一丝冷意。
  刘总安抚道:“原总,虽然这个我实在无能为力,但是只要你能在星期一拿出钱来,我还愿意履行合同,在信用社这个事情上和你们继续合作下去。”
  顾青裴看得出来,这个刘总已经认定原炀不可能弄得出钱来。
  原炀点了点头,“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刘总,姿雯,我和顾总先走了,我们还有事儿要办。”
  从头到尾就像个装饰品一样没插一句话的刘姿雯,此时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像几人的谈话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刘总热络地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俩人跨出餐厅后,顾青裴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把事情说清楚。”
  原炀反问道:“是谁告诉你消息的?”
  顾青裴道:“王晋。”
  原炀嗤笑了一声,“他等着看我笑话呢吧。”
  顾青裴冷道:“你现在还有心情想着人家看不看你笑话?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原炀摇了摇头,“没有,我现在还没想到。”
  “今天已经星期四了,没剩几天了。”
  “只要能拿到担保协议,随时能放贷,但是XX集团拖着,我目前确实没办法。”原炀眸中透出寒光,喃喃道:“太小看他了。”
  顾青裴冷笑了两声,“没办法,真是好答案。”
  “这几天让我想想吧。”原炀沉声道:“你先回去吧,我没空和你解释了。”
  顾青裴道:“我认识一家风投公司,我晚上把人约出来见一面吧。”
  原炀摇了摇头,“你自己也知道没用的,那么大笔贷款的担保,没有哪个公司会在两天之内做决定的。”
  顾青裴叹了口气,感觉脑袋又开始疼了。
  原炀正打算走,电话却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爸。”
  顾青裴挑了挑眉,扭头看着他。
  只见原炀抬头往楼上看了看,然后说:“有事吗?”
  顾青裴下意识地跟着原炀抬头,在三楼窗户旁看到了原立江。原来他也在这儿吃饭。
  原炀挂了电话,对顾青裴说:“我爸让我们上去。”
  顾青裴也看着他,没有说话。
  原炀道:“你不想见他就别上去了,我自己去,我想看看他要说什么。”
  “没事,我跟你一起去。”顾青裴目光冷凝,“我同样想知道,他想说什么。”
  俩人上了楼,走进包厢,屋里一桌子残羹,看来原立江在这里出现,真的是巧合。原立江站在窗前,淡道:“屋里信号不好,刚才去窗边接个电话,就看着你们了,挺巧。”
  原炀单刀直入地说:“爸,有什么话直说吧。”
  原立江看了他一眼,嘲弄道:“亏你还能叫我一声‘爸’,你为了一个男人,家不要了,爸妈不要了,弟弟妹妹也不要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叫我一声‘爸’?”
  原炀平静地说:“您如果不愿意让我叫,我以后不叫就是了。”
  原立江眉毛一横,似乎要发火,却生生忍了下来。他看了看顾青裴包着纱布的脑袋和浮肿的半边脸,解释道:“薛林做的那件事,跟我没有关系,虽然我们有共同利益。”
  顾青裴道:“这件事永远不可能跟你没有关系,没有你做过的事,就没有那些人威胁我的筹码。”
  原立江脸色一沉,“所以这两年多来,你就一直怨恨我。”
  原炀不置可否。
  原立江叹道:“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处处跟我作对,抢我的生意,挖我的墙角,究竟是图的什么,你是我儿子,难道这些以后不都是你的?”
  原炀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原立江眯起眼睛,“我分析了一下,你是想证明自己比我强吗?”
  原炀道:“爸,我没空听这些,如果你不说正事,我们就走了。”
  原立江哈哈笑了两声,笑声很是沧桑,“原炀,你有没有想过,顾青裴对你有几分感情?你能为了他跟我闹成这样,他为你做过什么?做过什么呢?”
  原炀和顾青裴脸色均是一变。
  原炀冷道:“爸,我想最没资格议论这件事的就是你。”他冲顾青裴道:“走了”。
  “慢着。”原立江看着原炀难看的脸色,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道:“我现在跟你说正事。这次的项目你做不了,XX集团不会跟你签那个协议,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拿不到那笔钱,只要你无法入股,耀信就会跟着撤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原炀冷道:“没到最后一刻,别把话说得太满。”
  “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一定会想出办法。”
  “原炀,你别逞强了,有哪个公司会在两天之内决定给你担保那么大笔的贷款。这个公司要同时满足以下条件,第一,公司资产总额能覆盖你要贷款的数额,第二,全资控股,老板马上就能拍板同意,第三,闭着眼睛都敢把钱投给你。哦,这个世界上倒是有那么唯一一个,就是你老子我,可惜……”
  “还有一个。”顾青裴平静地看着原立江。
  原立江犀利地目光落到了顾青裴身上。
  顾青裴从容地说:“我给原炀担保。”
  此言一出,原家父子俩都说不出话来了,原立江不敢置信地看着顾青裴,原炀的拳头握得咯咯响。
  原立江怔愣过后,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拿什么给他担保?”
  顾青裴平静地说:“我的公司在北京、青岛、杭州和三亚分别有地产项目,在东北还有一个大型林业项目,虽然现钱都压在地里,但公司资产评估总额足够覆盖原炀的贷款额度,我有没有实力给他担保,不劳你操心。”
  原立江挑了挑眉,“我倒是小看你了。”
  “我工作这么多年,有些自己的积累并不奇怪。”
  原立江冷哼道:“这些就是你全部身家了吧。一旦原炀还不上钱,就是你落个倾家荡产,顾青裴,你这么谨小慎微的人,愿意做这样的事?”
  顾青裴直视着他,“我有把握,同样不劳你操心。”
  原立江定定地看着顾青裴,眸中带着探究和审视。
  顾青裴低声对原炀说:“走吧。”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原炀紧跟在顾青裴身后,俩人一路无话,直到经过一个空的包厢,原炀一把抓着顾青裴的胳膊,把他拖进了包厢里,并顺手锁上了门。他死死盯着顾青裴,气息不稳,眼圈有些发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来没要求你为我担保。”
  “我是为了我们的项目,我们有共同的利益,我……”
  “放屁!”原炀按着他的肩膀,直直望进顾青裴闪躲的眼神,他胸口起伏不定,压抑着强烈的情绪,“顾青裴,你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给人担保要冒多大风险,这个公司是你一辈子的身家,是你全部的积累,你为什么敢给我担保?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给我说实话!”原炀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他抓得顾青裴肩头生痛。
  为什么这么做?因为看着原炀落于原立江下风,他不痛快。他顾青裴从小就比同龄人成熟,活了三十五年,因为冲动行事而后悔的事他几乎想不起来,他一直以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连落脚点都计算好了才迈步子,每一步使用多大的力道,付出怎样的气力,可能收获什么,可能失去什么,他都要前前后后想清楚了才迈步子,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在一念之间,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抵了出去。可直到现在他还没后悔,他也没想收回自己说的话,尽管他随时都可以反悔。
  为什么这么做?说来说去,只不过是他想这么做罢了。他想看着原炀赢,就好像原炀赢了,他就赢了。可是他知道,换作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他绝不会做出这样莽撞的事,也只有原炀了,只可能是原炀。顾青裴低下头,轻声道:“我相信你能还上。”
  原炀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我他妈不想听这些,我要听你的实话。你是为了我吗?顾青裴,换作以前,打死我都不相信你会说出那样的话,你不是最谨慎小心吗,你为什么能在几分钟之内就做这样的决定?你是不是因为我?你是不是喜欢我,你他妈说实话!咱们认识三年了,我就要这句实话,你心里有过我没有,有没有!”
  顾青裴心痛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他叹息一声,“有,有过。”
  原炀呼吸一滞,突然厉声道:“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非要走?为什么要帮着王晋对付我,你到底!为什么!”
  顾青裴怔怔地看着他,“原炀,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当初跟你分开就是嫌弃你没本事?其实你能不能挣钱根本不重要,我顾青裴身为一个男人,会连一个你都养活不起吗?何况你还那么好养活……你到现在还是不懂,我为什么没法留在北京。”
  原炀颤声道:“因为我爸,是吗?我知道你顾忌我爸,所以我这两年来一直在努力,没错,我爸说的是,我就是要比他强,我要让你回来的那一天,知道我比我爸强,他动不了你,你可以安安心心地留在我身边!”原炀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一直在等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为什么要处处跟自己的亲爹作对?你明不明白!顾青裴,你为什么不能早说一句实话,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为了我也能冲动一回,也能赌一回,我他妈为了你一句话,什么都能豁出去!”
  顾青裴实在承受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张了张嘴,“原炀,我们……”然后他就说不下去了。和原炀从认识到现在的一幕幕全都浮现在他脑海中,他们斗过、闹过、也甜蜜过,直到最后落了个不欢而散、不告而别,那几个月的经历,让他刻骨铭心。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能让他牵肠挂肚、念念不忘,能让他又爱又恨,又想靠近、又想远离。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算是栽原炀手里了,否则凭他一贯的冷静自持,明明能清楚地分析其中利害,又怎么会依然执迷不悟,他以为两年时间能改变很多,至少他能把原炀从心底放下,可惜他发现,分开了两年,身体走得再远,心却困在原地。他心里挂着的人,始终是原炀,什么也没改变。
  原炀紧紧抱住了他,哽咽道:“不准再走了,哪里都不准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你,你点个头的事儿,我们什么都能扛过去。”
  顾青裴轻声道:“你说得好听,你都交了女朋友,父母都见了。”
  原炀摸着他的脸,“你吃醋了吧?我问你你还不承认,你他妈说句实话能憋死你啊。”
  顾青裴实在没脸承认,他微微偏过头,“我没吃醋,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确实……”
  “我只有你。”原炀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她爸妈正在闹离婚,她爸找个二奶生了两个儿子,她想为她妈从她爸手里抢过来一些东西,所以我和她合作。你再说一遍你没吃醋。”
  顾青裴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就这样?”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青裴吸了吸鼻子,有些难堪地想去抹眼泪。
  原炀却抓住了顾青裴的手,他低下头,湿软的舌尖轻轻舔着顾青裴的脸颊和眼角,顾青裴更觉得臊得慌,“别闹了,还有好多事要做,我去整理一下文件,你银行那边到底有没有问题?我们……”
  原炀卡着他的下巴,用力堵住他的唇,这个吻热烈而饱含感情。对原炀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认真亲吻这个人更重要。
  顾青裴闭上了眼睛,手指插进原炀浓黑的发间,用心享受这个让他温暖的吻。他们花了三年多的时间,经历了数不过来的心酸和痛苦,才换来这一个能让彼此安心的拥抱和亲吻。
  原炀按着顾青裴亲了半天,才在他的催促下放开了他。俩人目光相接的时候,竟都感到脸颊烫得慌。
  顾青裴抹了抹眼睛,为了掩饰尴尬,快速地说:“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我现在回公司准备材料,你看你能做什么,抓紧做。”
  原炀道:“我明天约了X行的人面谈,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我陪你回公司。”
  “才八点多,你不如现在把人约出来。”
  “我想跟你回公司。”
  顾青裴皱眉看了他一眼。
  原炀拉着他的手,毫不掩饰地说:“我现在就想跟你在一起,就想看着你,哪儿都不想去。”
  顾青裴哭笑不得。
  俩人驱车往顾青裴公司开去,开车的时候,原炀一直拉着顾青裴的手。顾青裴一开始觉得别扭,他毕竟不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可以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热情,可那掌心传递来的热度,让他最终没有把手抽回来。
  办公室里漆黑一片,跟白天迥然不同。
  顾青裴带着原炀去了档案室,把几个项目的资料全都拿了出来,他翻看了一下,“还好这些土地都做了评估,不然肯定来不及……”
  原炀从背后抱住了他。
  顾青裴看了他一眼,原炀也正在看他,眼神透着不正常的热忱。
  他看得出来,原炀的心思根本不在正事儿上,他皱眉道:“咱们的事儿以后再说,今天先把事情全部梳理一遍,想想万一真的无法付款,我们怎么应对。”
  原炀低头亲吻着他的脖子,任性地说:“我不管,我现在想不进去别的,我满脑子都是你。”
  顾青裴心脏猛地一跳,他努力保持着镇定,“你拿出点儿专业素养来,现在是时候吗?”
  “我等这个时候等了两年多,任何时候都不能跟这个时候比。”原炀含着顾青裴的耳垂,轻轻咬了咬,“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他说话的同时,手已经伸进了顾青裴的衣服里,尽情地抚摸着那光滑的皮肤。
  “你行了啊,我们现在正是紧要关头。”
  “我也是紧要关头。”原炀故意往前一顶,顾青裴能感觉到那勃发的欲//望正叫嚣着要宣泄。
  顾青裴有些羞恼,“这里是办公室!”
  “我知道,好地方。”原炀一把揽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压倒在了硕大的办公桌上,雨点般的吻落在顾青裴的脸上、脖子上,顾青裴的衬衫很快就被原炀扯开了,白皙的胸膛一览无遗。
  顾青裴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就妥协了。他搂住了原炀的脖子,亲吻着原炀新冒出来的胡茬,“要做就快点,我们明天还有好多事儿……”
  原炀一边扒他裤子,一边说:“我们的事,比所有事都重要多了。”他含住顾青裴的嘴唇,用力吸吮*着。
  顾青裴闭上了眼睛,决定放纵一把,干点儿他这个年纪不合适干的疯狂事。
  原炀的亲吻却突然停止了。顾青裴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眼见着原炀的眼圈慢慢变红了。
  “你怎么了?”
  原炀扁了扁嘴,轻声道:“你是真的回来了吗?”
  顾青裴无言。
  原炀颤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顾青裴紧紧抱住了他的脑袋。原炀突然卸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顾青裴身上,他搂着顾青裴的腰,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这一切是他在做梦。他唯恐自己动作太大,声音太吵,让这个梦的空间崩落。
  顾青裴鼻头一酸,强忍着眼泪,轻声说:“我回来了。”
  原炀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顾青裴沉默了一下,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走的时候我有多难受,你不知道我看着私家侦探给我传过来的一张张你的照片,我看得着摸不着,是什么滋味儿。我每次看着你在照片里笑,我就恨得想扇你嘴巴子,凭什么我这么难受,你他妈还能笑。”
  顾青裴闭上了眼睛,默默地听着。
  “你走之后,我再也没回过家。我到处找人借钱,把天津那个项目做下来了,然后拼命工作,拼命挣钱,我把我以前不屑用的关系全用上了,我就是要让你看看,我原炀没有哪里比王晋差,你要是跟了他不要我,你就是瞎了眼。”原炀声音颤抖,好像随时会哭出来。
  顾青裴依然没有说话。这两年来,他的孤独和困惑,缺憾和痛苦,又该找谁说呢。
  原炀哽咽道:“当时的所有事,都是我欠你的,可是我除了道歉什么也干不了,你为什么不能等等我,我也有能担当的一天,我什么都愿意为你担着,你怎么能就那么走了。”
  顾青裴长叹了一口气,“原炀,我不想说这些了。”追究当初谁欠谁,谁负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有意义的是,他们现在还能抱在一起。
  原炀不再说话,只是把头埋进顾青裴的脖颈间,深深地呼吸着。他就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怎么都不愿意放手。他们当天晚上没回家,是在顾青裴的午休间睡的。俩人什么也没做,只是相拥入眠,那一觉睡得无比地安稳。
  第二天,原炀去见了X行的领导,顾青裴准备担保合同。俩人兵分两头,一刻不停地忙活着。
  原炀忙完之后,来公司接他,俩人一起回了顾青裴家。
  一进门,原炀就把顾青裴按倒在沙发上,这次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利落地脱了顾青裴的衣服,用自己蓄势待发的欲//望将身下的人狠狠贯穿。顾青裴紧紧搂着原炀的脖子,随着原炀疯狂的动作在欲//海沉浮。俩人没有过多的语言,就连平时总喜欢说些臊得人脸红的下流话的原炀,也几乎不出声,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去占用、去征服,试图用一切碰触去证明顾青裴真的属于自己,而顾青裴回应的,是彻彻底底的接纳和无法控制的呻//吟。俩人不要命地做//爱,就好像要在一晚上把过去的两年都补回来一般。
  顾青裴醒来之后,入目就是原炀赤//裸的结实的胸肌,上边儿还有他昨晚上咬的齿印。
  原炀轻轻摸着他的腰,“起不起来?快九点了。”
  “起来,睡这么晚……怎么不叫我。”
  原炀轻柔地吻落在他脸颊上,“怕你累呗,你这个年纪了……”
  顾青裴拧了他胳膊一把,懒洋洋地说:“我哪个年纪了,找抽是不是。”
  原炀低笑出声,“开玩笑的嘛,你还挺在意的。”
  如果不是因为原炀,顾青裴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年纪有什么问题,三十五岁的男人正当年,事业有成,稳重老练,到哪儿都吃香,可是当自己有个二十出头的小情人的时候,事情就不一样了。他凉凉道:“我可没看出来你开玩笑,第一次见面你不就说我明显见老吗,我又不可能一年比一年年轻,现在只是见老,以后真老了怎么办呐小伙子?”
  原炀狠狠亲了他一口,“真老的没人要的那天,你对我就不会有二心了,到时候除了我还有谁愿意上你。”
  “你嘴里就没句好话。我为什么非得找人上,我向来只上别人,只要我那时候还硬得起来,我……”
  “等一下。”原炀突然抓着他的下巴,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
  顾青裴瞪了他一眼,戏弄他道:“我说我就是老了也用不着你。”
  “不是这个,前面的。”
  “只要我还硬……”
  “再前面。”
  “你到底要问什么。”顾青裴莫名其妙。
  原炀翻身压到他身上,呼吸有些沉重,“你说你只上别人?那你跟我的时候,是不是只有我干过你?”
  顾青裴一瞪眼睛,“你可真有脸说,你那是强//奸。”
  原炀在他身上蹭了蹭,捏着他下巴就亲,亲得他喘不上气来了才放开,顾青裴能明显看到原炀眼中兴奋的光芒,“是不是只有我干过你?这么说我可是你第一个男人。”
  顾青裴笑骂道:“扯淡,怎么也轮不到你是第一个。”
  原炀揉着他的屁股,邪笑道:“但是有谁插进去过这里?只有我吧?只有我吧。”
  顾青裴微讪,“赶紧起来吧,我饿了。”
  原炀这时候哪能让他起来,一想到顾青裴销魂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尝过,他就兴奋地想把顾青裴吞进肚子里。他的手开始在顾青裴身上乱摸。
  “你干什么,赶紧起来了。”
  “不行,我起不来了,再做一次。”原炀扑在顾青裴身上上下其手,因为过于激动,下//身早已经硬邦邦地顶着顾青裴的大腿。
  顾青裴仿佛能看到原炀兴奋摇晃着的大尾巴。他虽然也有些心猿意马,可想到还有好多事没做,“今天有正事儿……唔……”
  在他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就被原炀摆弄着胳膊腿儿给上了。昨晚做了好几回,那个地方进出特别容易,原炀很轻松地就插了进去,不知疲倦地动了起来。大清早一醒来就干这么没羞没臊的事儿,顾青裴感觉老脸有些挂不住,但他很快就没空想这些了,原炀用可以将他融化的热度亲吻着他,两人肢体交缠,卧室内一片春色盎然。
  俩人腻歪到中午才起床,吃过饭后,就各自忙事情去了。
  原炀拿上担保合同去X行做工作,终于成功拿到了贷款,从X行总部大厦出来后,原炀第一时间打给顾青裴,告诉他这一好消息。
  顾青裴在电话那头长吁一口气,“太好了。”
  原炀嘴角挂着他自己都想象不出的温柔笑容,“如果没有你的话,这件事儿肯定就没戏了。”
  “那是当然,你一时间上哪儿找人给你担保去。”
  原炀低笑道:“你真让我意外,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顾青裴沉默了片刻,“我也没想到。”
  原炀道:“你没后悔吧?”
  “合同都签了,我后悔也晚了。”
  “说老实话,你后悔吗?”
  “不后悔,我做事一向不后悔。何况……”
  “何况什么?”原炀追问道。
  “何况,这也是给你的,我相信你。”
  原炀心中涌上一股暖流,“真想现在就出现在你面前,我想亲你。”
  顾青裴低笑道:“你今天还是别过来了,我没时间。”
  “我要过去,我要每天都看到你。”原炀说得一点儿也不害臊。
  电话那头的顾青裴,只剩下轻笑声。
  原炀驱车去了顾青裴的公司,顾青裴果然带着一堆人在加班,那些人看到原炀都不意外了,因为原炀已经连续三天往他们公司跑,而且对自己的老板关注得有些过分,明眼人早看出来怎么回事儿,只是嘴上不说。
  顾青裴一看他来,就知道工作做不下去了,收拾了东西跟他走了。俩人开车走了一段路,顾青裴问道:“这不是回我家的路,去哪儿啊?”
  “去以前的地方。”
  顾青裴愣了愣,知道他说的是俩人以前同居的那套房子,“那房子,是你在看着?”
  “嗯。”原炀想到顾青裴那时候撒手就走,心里依然有些憋屈,“定期有人打扫,我偶尔会回去。”
  顾青裴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俩人进屋后,顾青裴环顾四周。上次在这里醒过来,他没怎么花心思仔细打量就跑了,现在认真地巡视了一遍,发现这里跟两年多前真的没有任何改变,他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好像随时在等着他回来。
  原炀从背后抱住了他,“搬回来吧,我喜欢住这里。”
  顾青裴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原炀,咱们这回在一起,对你来说……有个定义吗?”
  原炀怔了怔,然后坚定地说:“有,你是我媳妇儿。”
  顾青裴轻轻笑了笑,鼻头有些发酸。
  “那你呢?”
  顾青裴低声道:“我哪儿也不去了。”
  原炀紧紧抱着顾青裴,咬牙道:“废话,你再敢跑,我真打断你的腿。”
  顾青裴笑道:“你这股流氓劲儿啊,外表再怎么变都改不了。”
  “我再怎么流氓,对你也是没话说吧。”原炀照着他脖子狠狠亲了一口,“除了我还有谁愿意里里外外伺候你。等这段时间忙过去,咱们就搬回来。”
  顾青裴笑了笑,眼中一片温柔之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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