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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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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衍被她的马屁拍得哭笑不得,只觉得自己越发有昏聩的趋势了,竟然喜欢听人逢迎讨好。

    “本王的帮助却非无偿的。”刘衍敛起了笑容,认真道,“今日泼了那杯茶,脏了一身衣服,那衣服也值一百多两,你这个花盆便赔给本王吧。”

    慕灼华大惊失色:“怎么这么贵,王爷你为什么不往地上泼!”

    刘衍皱眉道:“你还敢挑剔?”

    慕灼华赔着笑道:“不敢不敢!可是王爷……”慕灼华抽了抽鼻子,露出一个十足委屈可怜的表情,“王爷这么富有,小人这么贫穷,你舍得损不足以奉有余吗?”

    刘衍噙着笑道:“舍得。”

    “王爷啊……”慕灼华呜咽一声,“这个花盆对小人来说意义非凡,是公主赏赐的,若是给了你,那以后公主追究起来可怎么办啊!”

    刘衍忍着笑道:“你便直说赔给了本王,旁人不过说什么。”

    慕灼华唉声叹气道:“王爷,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其实这朵花也很贵的,不然,这朵花赔给你吧!”

    刘衍一怔,慕灼华已经把花盆捧到了他眼前,一朵柔媚绮丽的牡丹在月下招展着,花瓣后露出一张笑吟吟的小脸。

    “王爷,这品种的牡丹花,可也要上百两一朵呢,这样富丽堂皇的人间富贵花最适合王爷这样的身份地位了,你就收下吧!”

    刘衍怔怔看着那朵花,只听着慕灼华软软地喊了几声,他便下意识地接过了花盆。

    慕灼华暗自松了口气,笑着道:“今日这头名本也有一半功劳是王爷的,说到底是在下沾了王爷的光,所以这彩头咱们一人一半正好。”

    刘衍这才回过神来,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慕灼华的小花脸:“你啊……”

    刘衍最终还是将这朵花带了回去。

    执墨知道刘衍半夜出了趟门,没让他们跟着,回来的时候竟带了一朵牡丹花,脸上还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刘衍将那朵牡丹放在书房的窗台上,亲自给花浇了浇水。

    执剑经过,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好奇,问道:“王爷方才去买了盆花?”
    刘衍微笑道:“不是,别人送的。”

    执剑惊了——居然有人给王爷送花!

    王爷还笑着收下了!

    还有几日便是殿试,这几日慕灼华在家里温书,郭巨力便出去四处找新房子。如今她们身边有了不少钱,过了殿试,应该能封个一官半职,便不适合再住在东城这种鱼龙混杂之地了。郭巨力在北城和南城打听了几天,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大多是因为太贵。

    “北城两进的房子,一个月租金便要二十两,怎么不去抢啊!”郭巨力气呼呼地如是说,“还要一次付半年,加上押金,一次便要交一百四十两。”

    “咱们现在不是有很多钱嘛。”慕灼华财大气粗地说,“月租金五十两也是住得起的。”

    “小姐,咱们还得添置很多东西呢,笔墨纸砚还得买更好的,你近来又长高了,也得重新做几套衣服鞋袜了。往后你当了官,还要人情往来呢。我都打听了,新科的进士一年俸禄米粮加起来也不超过三十两,都还住不起北城呢。”

    郭巨力碎碎念算计着日后的开支,本以为一夜暴富了,谁知道竟多了这么多烧钱的地方。

    慕灼华听得发笑,忍不住掐了一下郭巨力的脸蛋。

    “巨力可真是持家有道,我都舍不得把你嫁了。”

    郭巨力道:“小姐你都不嫁人,为什么要把我推进火坑。”

    慕灼华哑然,吃吃笑道:“你聪明了,对,咱们都不嫁人,升官发财就好。”

    慕灼华的个子仿佛春天的柳条似的,一夜之间抽高了个子,袖子骤然短了一截,卸妆之后的容貌似乎也有了微妙的变化。慕灼华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原先有些肉肉的脸颊瘦了一些,脱去了稚气,多了几分少女的柔美与妩媚。

    郭巨力给慕灼华调制易容的粉膏,赞叹道:“小姐越来越好看了,比姨娘还好看呢。”

    慕灼华沾了沾黛色的粉膏,犹豫着该怎么改变妆容。她调制的这些粉末极难卸掉,得自己另外调配药水才能擦洗掉,两者都没那么容易调配,因此每次补妆都得经过深思熟虑。以前她个小脸嫩,便装着天真稚气骗人好感,如今要入朝为官,再这么打扮恐怕会被人看轻,需得成熟稳重一些。

    慕灼华想了想,便有了方案,在眉眼之处轻轻画了画,又在脸上添了些阴影加深五官轮廓,乍一看还是那个人,可整个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了。之前的妆容让她看上去仿佛十五六岁的女娃娃,卸了妆的她便是十八岁的美貌少女,而重新上妆,她便是稳重清秀的书生了。

    换上了新作的衣衫,慕灼华对镜自照,满意点头。

    郭巨力发自内心地说:“小姐真俊,我若嫁人便嫁小姐这样的。”
    慕灼华哈哈一笑:“千万别,兴许我和我那父亲一样风流呢。”

    殿试定在四月初八,慕灼华同其他人学了面圣的礼仪,这才进宫接受昭明帝的考核。

    一百个贡士鱼贯进门,大殿上摆好了一百张桌子,也准备好了笔墨纸砚,笔墨充足,纸张每个人却只有十张,如此则要每个人都打好腹稿,速速完成。在没得到准许之前,考生是不允许抬头窥探龙颜的,每个人低头行礼之后,坐在指定的位置上,之后由总管太监宣读殿试题目,便可以开始作答了。作答时间为一个时辰,期间自然也可以如厕饮水,但极少有人会这么做,这会给皇帝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每年的殿试考题方向都不一样,只取决于皇帝的个人喜好。有的皇帝喜欢诗文,有的皇帝喜欢策问,甚至还有考过算学风水的皇帝,真叫人摸不着头脑。好在昭明帝是个中规中矩的皇帝,没出什么太偏门的考题为难众考生。

    今年的殿试题目是道策问题,题目是“无为而治”。

    这题目很大,切入点很多,可以肯定,也可以否定,这样一来就要仔细回想一下昭明帝历来的政策倾向,是有为还是无为,若是猜错了帝王的心思,这前途可就堪忧了。

    慕灼华心中叹气,这考试考的只有一半是才华,另一半却是揣摩上意的本事。昭明帝登基第十五年,多施行仁政,休养生息,如此看来,很多人会押在无为之上。

    无为,无为……其实无为本身,也是一种有为,只是顺时应势而为,有所为有所不为……

    慕灼华脑中一行行字自然浮现其中,文思泉涌,闭目片刻后,便提笔答卷。

    大殿之上,昭明帝正仔细观察这些考生,有的人胸有成竹,有的人愁容满面,有的人战战兢兢,有的人落落大方,才华如何尚不知道,但心性却可见一斑。

    大殿两旁则坐着不少文武大臣,还有一些几位皇亲贵族,便如定王与三位皇子,这些人也在观察着考生们临场的表现。

    这些考生中最为瞩目的,无疑便是沈惊鸿与慕灼华了,一个是连中三元的诗圣,一个是极为罕见的女进士。慕灼华那篇策问在朝中流传,引起了不少争执,便是昭明帝也对她印象深刻,今日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考试时间过半后,昭明帝便走了下来,在考生之中来回巡视,这就极大考验了考生们的心性,有的人一见皇帝来了,登时心神大乱,写不出字,这些人多半是难成气候的。昭明帝自然而然地先走到了沈惊鸿身旁,沈惊鸿已经写好了六张纸,昭明帝饶有兴味地站在旁边从头看了起来,边看还边微笑点头,显然十分欣赏沈惊鸿的策问。

    刘琛见了这一幕,心中也是安定了不少。对沈惊鸿的才华他是十分信任的,就担心他御前无状,或者心神失宁乱了分寸,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昭明帝看完了沈惊鸿的卷子,便走下去看其他人的,其余之人有好有坏,却没有一人能让昭明帝如对沈惊鸿那样看重了。眼看着昭明帝就要走到慕灼华身旁,忽然殿上响起一声清脆的巨响——啪!

    两旁的大臣愕然,抬头四望寻找声音的来源,片刻后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慕灼华桌上的砚台不知何故,竟翻倒了过来,卷子本叠放在一起,墨水一倒,自上而下地湿透所有的试卷,那些已经写好的卷子有一半的篇幅都被墨水染黑了,完全看不清字迹。慕灼华本已经写完七张纸,此刻看着染黑的卷面,整个人表情都懵了。

    时间只剩下两刻钟,而白纸……认真算起来,只有半张。
    大殿两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慕灼华身上,慕灼华茫然抬起头,正好接触到昭明帝探究的目光,整个人都是抖了一下,立刻又低下头去。

    半张纸,两刻钟,又能写什么呢……

    慕灼华抓着笔的手紧了紧,掌心已经微微汗湿了。

    远远的传来不真切的谈论声:“时运不济啊,看来是最后一名了。”

    “估计是看到陛下走近,心里慌了,这才打翻了砚台。”

    “年纪太小了,又是姑娘,会有惊慌也是难免的。”

    “陛下仁慈,应该不会追究她的过失。”

    慢慢地,慕灼华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完了……完了……

    是她慌了吗?

    不是啊,那个砚台是莫名其妙自己翻倒的,她分明没有碰到!

    是谁要害她?

    她又得罪了谁?

    殿试最后一名不过是同进士,同进士就不是进士,前途便大大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衍活到二十六岁,第一次收到女人送的花,然而他本来想要的是花盆。

    心情十分复杂,但总归是开心多一点。

    唉……我好喜欢慕灼华这个小可爱,弯了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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