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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为爱私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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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燕和韩德让这一走,后续自然有事。

  燕燕的侍女良哥等了半天,还等不到燕燕出来,忙去询问。信宁只得入内,这才发现韩德让和燕燕都不见了。

  此时韩匡嗣还在萧思温府中未归,韩夫人听了此事,先是诧异,忙问良哥事由,此时良哥早已吓得哭了,不敢相瞒,将燕燕偷听到韩匡嗣与萧思温的话都说了。韩夫人听了,不但不惊,反而一拍案乐得大笑道:“这才是我儿子呢,别管了,没事,你只管回府去吧,等过得一两年,他们生了小娃娃,自然就回来了。”

  良哥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停留,忙跑回萧思温府,去禀告胡辇。

  胡辇怔了怔,竟然也没说什么,只令良哥先去休息,等明天再说。等良哥去后,胡辇看看天『色』,忽然转身令人收拾了些金银,就叫人为她备马。

  她才走到后院,就听得一人道:“胡辇,你去哪里?”

  胡辇一转头,看到萧思温匆匆而来,他的身后却是跟着良哥。

  胡辇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我嫌气闷,出去走走。”

  萧思温不理她,只问她身后的空宁:“你手中捧着的是什么?”

  空宁不敢违拗,只得打开匣子,里面却都是金锭。

  萧思温脸『色』一变:“你为什么带这么多金子出门?”

  胡辇镇定地说:“没什么,我想去真寂寺烧香,顺便上点香油钱。”

  萧思温冷笑:“你从来不信佛,怎么会这时候忽然想去烧香?”

  胡辇眼也不眨地现编故事:“我不信,罨撒葛信。我想为罨撒葛给佛祖烧个香,捐些香油钱。”

  萧思温怒道:“到这个时候,你还在同我撒谎,到底这些金子是给谁的?是不是燕燕?”他声转凌厉,“你知道燕燕在哪儿?是你教她去私奔的?”

  胡辇咬了咬牙,朝着萧思温跪了下来:“爹爹,你就让燕燕走吧。皇帝何愁没有后族女子相嫁,我和乌骨里已经走到这一步,何必连燕燕也一起牺牲了?”

  萧思温看着胡辇,脸上肌肉抽动几下,痛苦的神情一闪而逝,最终顿了顿足道:“你跟我来。”

  胡辇站起来,跟着萧思温去了他的书房。萧思温屏退左右,只留下胡辇一人,问她:“我正奇怪,燕燕如何忽然知道此事,韩大人又如何会忽然来问婚事,原来都是你在捣鬼。胡辇,我一向倚重你,没想到,你如今竟令我失望。”

  胡辇跪在萧思温面前,泪水流下:“爹爹何曾不令女儿觉得失望。女儿本以为,爹爹会是最爱我们的人,我本以为我和乌骨里的婚姻皆是因为我们自己落人把柄,爹爹是被迫允婚。如今我才知道,爹爹是何等深谋远虑。把我们姐妹分别嫁与横帐三房,则不管如何,我们中间必会有一人当上皇后。可是爹爹,纵然皇后之位能够落于我们中的一人手中,可是我们三姐妹分嫁三房,却是要让我们面对自己的夫婿与自己姐妹的夫婿不死不休。爹爹,你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萧思温气得脸都白了,指着胡辇,手指颤抖,气得说不出话来。

  胡辇见了萧思温此时神情,心中虽然也悔自己失口,但事已至此,索『性』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爹爹,燕燕和韩德让真心相爱,她根本不想入宫。我们家三个女儿,有两个做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已经够了,何苦再把燕燕牵扯进来?”

  萧思温本想和女儿解释,听到这话怒到不想细说,只厉声道:“不行。旨意已下,岂是我们可以更改的!”

  胡辇冷笑道:“为什么不行?主上也不过是为了与后族联姻罢了,因父亲功大,所以要娶燕燕。父亲若是怕主上与其余两支联姻令我们这一支被削弱,那……”她咬了咬下唇,忽然道,“那我进宫去好了!”

  萧思温一拍桌子:“胡闹!”

  胡辇刚才那句话虽是脱口而出,但被萧思温这一喝斥,却起了逆反之心,倒是越想越有可能:“我不是胡闹!”她细理着思路,分析道,“爹爹,罨撒葛外逃,我与罨撒葛的婚姻已经作罢。既然要联姻,三姐妹中,我是长姐,论才貌能力我都胜过妹妹们。从小您就一直着力栽培我学文习武,以应天太后为典范。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当这个皇后?”

  萧思温看着胡辇,试探着问:“胡辇,我问你,你想当皇后吗?不是为了帮助燕燕,不是为了家族,而是……在你的心底,就是想自己当皇后,甚至比乌骨里还强烈?”

  胡辇眼底闪过一阵『迷』惘:“我想当皇后……”不,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强烈的欲望。虽然从小到大,她知道自己有可能当上皇后,也在为当皇后而学文习武,但是她是否愿意为了当皇后而如乌骨里这般,为了喜隐而放弃所有的亲人?

  萧思温看出了胡辇眼底闪过的『迷』惘,就在她暗自咬牙说出“是”之前,摆手阻止了她:“胡辇,你没有这个决心,就不要入宫。”

  胡辇问:“为什么?”

  萧思温沉声道:“虽然你是我最看重的女儿,但你小看了主上——”

  胡辇不解:“小看主上?”

  萧思温点头:“是,你小看了他。”虽然你聪明能干,虽然你能够让罨撒葛对你敬重宠爱,但是,那是因为罨撒葛爱你。而耶律贤,却不一样,“主上这个人,有着与软弱外表截然相反的内心。你掌控不了他,我也掌控不了他。”

  胡辇却不相信:“我也曾见过主上,他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父亲,若是我征服不了他,你以为燕燕入宫,又能够起到什么作用?燕燕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娇生惯养,一向任『性』爱闯祸。主上这个人,能够在先帝这样残暴的人手底下不惹他怀疑,他的心计得有多深啊。燕燕若进了宫,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只怕会被他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下吧。”

  萧思温却叹气道:“胡辇,你是该用心计的时候用了感情,该用感情的时候偏要用心计。对于罨撒葛,你并不爱他,却为了他而感情用事。如果你真的打算入宫,明知道主上心计过人,燕燕固然不是他的对手,难道你以为你会是他的对手吗?”

  胡辇怔住:“爹,你的意思是……”

  萧思温道:“对于主上,恐怕任何人都无法对他用心计,但是燕燕是他亲自选定的人,所以他会对燕燕心软,燕燕才比你更适合进宫。”

  胡辇听懂了萧思温的意思,怔怔地跪在那儿,伏地绝望地号哭起来:“爹爹,我这一生已经毁了。甚至连乌骨里,她虽然看似幸福,但喜隐的野心迟早有一天会害了她。我本以为我们中间,至少还有燕燕能够幸福……可是您、可是您,您的心肠是铁打的吗?为什么您还要断送燕燕的幸福?”她忽然叫了起来,“娘,娘,您怎么走得这么早啊,您在地下有知,看到您的三个女儿都要一生不幸,会有多痛心啊!娘,娘,我对不起您,您临走的时候交托我照顾妹妹,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萧思温明知这个长女智计多端,此时提起母亲便是要动摇他的心神,却也被她哭得不禁心酸。想起亡妻在时,她聪明强势,不论是在太宗、世宗、穆宗跟前,还是在应天太后跟前,均有办法护住自己的家人。自亡妻去后,自己『性』格保守,便处处受制,无处破局。想到这里,他不禁黯然神伤,扶起女儿,劝道:“胡辇,你起来吧。”

  胡辇一扭身子,不肯起来:“我不起来,除非爹答应我,放过燕燕,有什么事,我担着。”

  萧思温无奈叹道:“你啊,一叶障目,还说自己不是感情用事。你们三姐妹里反倒是燕燕『性』格坚毅,一旦认定目标便勇往直前,更适合独当一面。她若入宫,纵有困难也终有克服解脱的一日,但你,反而容易把自己陷进纠着中去……”

  胡辇捂住耳朵:“我不信,我不服。”

  萧思温摇头,道:“不要再说了,你要是进宫了,罨撒葛立刻就能发狂,他若不管不顾带兵来攻,大辽就要陷入无休止的内『乱』,那时你我就是大辽的罪人!”

  胡辇看着萧思温,自己不顾一切,使尽手段,依旧不能让他改变主意吗?她的神情又绝望又悲伤:“爹爹,难道你的心中就只有政治权衡吗?我们三姐妹都是你的亲生女儿,不是你手中的棋子!”

  萧思温却沉声道:“胡辇,我首先是大辽的宰相,然后才是后族之长,最后才是你爹。”

  胡辇悲戚地看着萧思温,哽咽无声。

  萧思温长叹一声:“胡辇,燕燕必须入宫。只有她入宫,我们家才能完全掌控住大辽的命运,才算是真正的后族之长。”

  胡辇扭过头去,不愿意听。

  萧思温却坐了下来,缓缓地道:“胡辇,自太祖皇帝以来,横帐房皇位承继一直争斗不息,但是无论谁继位都要娶萧氏后族之女为皇后。这数十年来,皇权交替,后族巍然不动。大辽不仅是他们耶律家的,更是我们萧家的。对于江山社稷来说,个人的情爱又算得了什么?没有国,哪来的家?没有大辽的长治久安,谁的感情能够得到保障?你、乌骨里、燕燕,就代表了横帐三支,如今这三支,都在我女儿的手中,就代表了后族的力量,就代表了皇位传续的稳固。”

  胡辇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问他:“爹爹,你、你……我们的婚事难道都是你的谋划?”

  萧思温摇头:“不是,乌骨里和喜隐,你和罨撒葛都是阴错阳差,出乎我的意料,为父只是因势利导。胡辇啊,后族三支五房,室鲁系有太宗靖安皇后,阿古只系有世宗仁节皇后,国舅别部有人皇王端顺皇后。我们家沾着室鲁、敌鲁的亲族关系,才名列后族,却不曾出过皇后。只有燕燕为后,我们才能够掌控全局。”

  胡辇听着萧思温的话,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幻,最后变得十分复杂,陷入沉思。

  萧思温按住胡辇的手,道:“如今罨撒葛外逃,与你姻缘断绝,你可以不是任何人的妻子,这就让你具有既独立,又可以掌控任何变动的能力。胡辇,你有比当皇后更重要的位置,我活着是后族之长,我死了,这个掌控家族的重任就要交给你。胡辇,你是爹爹最看重的女儿,也是我真正的继承人,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胡辇看着父亲,此刻,他眼中的自己,不再是女儿,而是托以家族重任的后继之人。她细看萧思温,发现这位永远宽厚的父亲,不知何时两鬓已经斑白。父亲老了,他再也护不住女儿们,护不住家族了,而这一切,要交到她的手里了,这是他的意思吗?胡辇想到这里,心口怦怦直跳:“爹,你的意思是……”

  萧思温把一枚令牌放到桌上:“你带上人马,去把燕燕追回来。”

  胡辇吃惊地站了起来:“什么?”

  萧思温沉声道:“燕燕和韩德让是逃不掉的。但是只有你才能够把她安全地带回来,也只有你,才能够把事情控制在对每个人伤害最小、对事情最有利的局面。你如果真的疼爱燕燕,就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大家最好的。”

  胡辇犹豫了一下:“我……”

  萧思温肃然道:“胡辇,我要你现在就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拿出一族之长的担当来。”

  胡辇脸『色』犹豫矛盾,各种复杂的感情交错而过,终于拿过令牌,一声不吭,扭头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黑,城门已关,然而胡辇手持令符,带着部属叫开城门,便向着西门外径直追去。而胡辇率人出城的情况,也被守城之人飞快地报到了耶律贤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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