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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躲在洞里晒太阳Ctrl+D 收藏本站

13

凤姐的酒吧远离闹市区,夹杂在几个老旧的小区中间,幽暗静僻,对我而言,这里无异于世外桃源。

多年后每次想起这段日子,都觉得极不真实。人生如梦,或纵情声色,或居安一隅,场景更迭,大多身不由己。虽然做不到对各种环境都处之若泰甘之如饴,但我懒,不愿过多纠结于此,采取消极的态度,放任自己随波逐流。毕竟世界太大,我太渺小,挣扎半天也不过是人海中一叶扁舟,索性就爱哪哪儿,爱谁谁吧。

因此我和凤姐酒后搞在一起的事情发生得特别自然,对我而言那就像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但却莫名其妙的固执的认为自己曾经来过,见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做了一件没做过的事儿,但却完全不觉得陌生。

所以当那天晚上凤姐喝掉最后一口啤酒说赫源我困了,我不假思索的就说,那走,咱睡觉去。

然后,我们就回了酒吧后面我暂住的小屋。

倒在床上,我没开灯,黑暗中找到凤姐的嘴唇,凑过去吻住,感受到激烈的回应。酒精和长时间的湿吻搞得我几近窒息,意识模糊。于是我开始不耐烦,把手伸进凤姐衣服,粗暴的撕开胸罩,耳边传来凤姐幸福的嘤咛。

尽管大家都生活动荡,及时享乐的思想很严重,而且凤姐和我也算飘摇中的江湖儿女,没那么多扭捏,可毕竟男女之间有了亲密关系,还是会发生些许变化。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凤姐像是辛勤谋生的小夫妻,照顾酒吧生意,客人散尽后听她讲述往事,酒精上头就回屋疯狂做爱,着实幸福了几天。

几天后,大军和耗子来酒吧找我,告诉我郑岩的赌场要开始进人了,大军上次在佟健店里捅人的事情也彻底解决了,让我赶过去帮忙。

坐在沙发一角的大军显得得意洋洋。耗子之前跟着我曾经见过几次郑岩,但基本属于外围人员,而大军则对郑岩充满崇拜但难以接近。上次的事情让他俩成功上位,看来我躲在酒吧偷闲的这段日子,他们已经进入郑岩视线,成为贴身小弟。

我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从感性的角度来说,我对他们越过我直接跟着郑岩发生联系有些不悦,但冷静下来又觉得这样其实也好,我总觉得郑岩这人过于危险,暴力倾向严重,一心认为凭借武力能摆平一切。虽然他一直对我非常信任非常义气,但我还是很难说服自己适应这样的节奏。

喝了几杯酒,郑岩打电话过来,告诉我明天一起吃饭,聊聊赌场的事情,顺道认识几个新来的兄弟。

挂掉电话,耗子和大军叫我出去找地方放松一下,我借口头疼推掉了。

他俩走后,我和凤姐关掉所有的灯,在黑暗中抱紧,凤姐在我的抚摸下呼吸加重,娇喘连连。

鏖战结束后,凤姐花了整晚时间,向我讲述那郑岩和大虎当年那一战以及佟健、史跃等人的“奋斗史”。

14

长毛托人捎来口信,要和李志勇一方约战。

半年前澡堂一战,长毛被郑岩一刀捅伤,李志勇、佟健被砍,双方都自觉不甘。在那之后小规模的战事不断,互有胜负,渐渐地都失去了耐心。最终长毛提出双方找个清静的地方干一场终极战,分出公母。

约战的地点选在一个水库边。

这个水库位于远郊区,四周都是农村。一圈杨树环绕着水面,树林里人迹罕至,是非常理想的天然战场。

李志勇这边纠集了二十几人,开着两台小巴,杀气腾腾。

不久,长毛的人也到了,目测人数也在二十人上下,这在当时,几乎已经是双方所能出动的最强阵容。当年打群架虽然人数一般不太多,但含金量比较高,不像后来,丢出一万块就能找来几十人占场子。当年来到水库的这些人,全都是不收费的,爱心义打,全身心投入。况且打架这东西,勉强凑齐一支在人数上还算壮观的队伍也没什么实质意义,毕竟关乎今后的江湖名誉,双方都志在必得,希望一战定乾坤。

关于小树林之战,凤姐并没有亲眼目睹,大多是根据事后听到的一些片段拼凑起来的,因此有关这一架的细节她知道的不太多,只记得那天大家回来之后不少人身上有伤,但都还算健全,最多就是到医院缝针,而几位主力战斗人员如史跃、李志勇、佟健、韩强等几人更是连血都没见到,只有郑岩头上被砍了一刀,至今还有疤痕。之所以大家全身而退,只因那一天的战斗进行的非常之快,多数人甚至才刚刚完成热身,没有进入比赛状态,就结束了。

第一个动手的又是郑岩,而这次被他捅的依然是长毛。

长毛一眼就认出了半年前在澡堂捅他一刀的郑岩,径直冲了过来。而郑岩也完全忽视其他人的存在,忽视长毛手里的砍刀,拔出弹簧刀又一次扎进了长毛的腿根。

郑岩头上被长毛砍了一刀之后血流满面,煞是吓人,包括大虎在内的几个职高同学几乎以为他活不成了。但事实证明,弹簧刀的杀伤力比起砍刀大了不是一点半点。长毛的砍刀所造成的伤害就是战斗结束后郑岩头上缝了几针,并在短时期内只能留光头,此外无他。而长毛腿上的一刀则留下了终生残疾,走路一瘸一拐,郑岩也成了他这辈子最怕的人。在长毛的眼中,郑岩无疑是个疯子,一个对于用尖锐物刺入他人身体成瘾的疯子。

比郑岩还疯的是大虎。

在郑岩一声不响就拔刀发难的同时,两拨人短兵相接,大虎嗷的一声就和对方一个肉墩一样的人滚在一起。抱住大虎的人名叫地雷,人如其名,又矮又粗,皮肤黝黑,酷似地雷。

此人是是个不折不扣的苦孩子,母亲因车祸去世,父亲再婚之后搬出了厂区宿舍,他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饥一顿饱一顿,靠吃百家饭混了几年。后来长毛见他可怜,经常叫他到自己家里吃饭,在学校里也不准别人欺负他,所以他对长毛绝对是忠心耿耿,敬若父兄。

时间久了,耳濡目染,他也沾染了长毛身上的一股痞子习气,打架敢下手,身子又结实,所以每次打架,地雷都是主力。而上次去澡堂伏击李志勇和佟健的人群中也有他。

地雷手拎一根钢管,结结实实的在大虎胳膊和肩膀上狠砸几下,而大虎由于吃了兵刃不利的亏,反击无力,情急之下冲上前抱住地雷一同倒地。

大虎那天拿了一件很诡异的武器,一把宝剑。

是的,宝剑。黄铜剑鞘,铁把,铁剑身,约三十到四十厘米长,锈迹斑斑。当年在一些玩具摊上面就能买到,一般几块钱一把。

地雷和大虎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大虎站了起来,地雷被一剑刺中脖子,血流如注。

之后的事情,我也从江湖传闻中大体知道了。

地雷重伤之后,战斗草草结束,大家各自偃旗息鼓,地雷在送医途中死了。

而我不知道的是,大虎最初并不清楚地雷的伤情,和郑岩一起躲在凤姐家里避难。而消息传来的时候,按照凤姐的描述就是——大虎的脸色白得就像餐巾纸。

我脑海里浮现出大虎黝黑的脸,怎么也想象不出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

最终,大虎回家,给大虎爹妈磕了三个响头,在一个亲戚陪同下去了派出所自首。

当天参与群殴的人绝大部分被拘留,在校生全部被除名,大虎因伤害致人死亡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关入少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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