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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偷天换日

胡小媚(跳跃的火焰)Ctrl+D 收藏本站

    几乎是初雨在他怀里晕过去的瞬间,轰隆隆的雷鸣间隙传来了喀哒一声轻响。黑暗中陆子墨抬起了头,整个人顿时如同在深夜中狩猎的豹一般警戒起来。

    这个小院是他在清莱的秘密居所。前后花园带中间两层加阁楼的全木质房子。此刻他们躺在大厅的地板上,那一声响起几乎就立刻消失的声音如同扑上蛛网又立刻飞走的小虫,却已经引起了他全部的注意。

    是二楼的实木地板被人踩下时,因为空气的湿热变形引起的空鼓声。陆子墨无声无息的拖着初雨往沙发投下的阴影处靠了靠。她在他的怀中人事不省。

    也许这样也好。

    一阵大风吹开了一楼未栓紧的窗户,砰的一声巨响打在墙壁上,外面的风雨顿时夹杂着猛扑近室内,转眼间大理石的地面上就已经是一片濡湿。在那一声撞击响起的同时,黑暗中又传来一声极轻的金属撞击声。

    陆子墨的眼睛微微的眯起。虽然很微弱,却依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他不会听错。那是拉开枪械时保险栓撞击的声音。他几乎能够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极力掩饰的杀意。

    屋子里没有亮灯一片黑暗。只有大敞的窗户外偶尔划过夜空的闪电让所有的一切瞬间蒙上一层惨白。陆子墨静悄悄的拖着初雨,在房间家具投下的阴影中缓慢的移动着自己的位置。他的眼睛从家具交错的缝隙里野狼一般紧紧地盯着二楼的楼梯口。对方将自己掩饰的很好,看不见一点影子。

    一楼的大厅右侧有一道通往起居室的门。这座房子是纯泰式建筑。尽量的让空间大敞加大空气的流通。所以旁边宽大的起居室前后通透都没有墙,用木廊构成前后的回廊加上青石的台阶与花园融为一体。

    客厅与起居室之间是木质的雕花拱门。陆子墨极慢的移动到拱门附近,打量旁边的起居室。起居室里只有一排舒适的布艺沙发,与木门正对,唯一的一整面墙上做了一个厚重的书架,上面满满的都是书。书架的正中靠下方,出于装饰作用作了一个壁炉。虽然这个壁炉没有使用,却是货真价实的。

    也许是起居室过于通透不适宜于隐藏。所以这里没有人埋伏。只要进去,这个地方相对于二楼来说是一个视线上的盲区。不过在冲过去的一瞬间,会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二楼监视者的视野里。如果是平日陆子墨断然不敢贸然行动。可是今夜不同。今夜天黑如墨,大雨倾盆。只要速度够快,就算暴露在对方的射程中,他也有把握能够躲过去。

    陆子墨将初雨紧紧地拥抱在自己的怀里。趁着外面一道亮闪熄灭的瞬间造成的视觉盲区就地一滚出了大厅,越过木门到了起居室。几乎是立刻的,他一弹而起,拖着初雨闪到了起居室的沙发之后。

    怀里微微一动。陆子墨低头,初雨的眼睛轻微的抖动,看来是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在她发出任何声响之前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他的手禁锢住她的双手,顺势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

    身上传来的重量和唇间的压迫加速了初雨的清醒。她睁开眼睛,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的任由陆子墨控制着。他读懂了她逐渐清明的眼神,慢慢的放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某一个瞬间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有所有的记忆潮涌而入大脑。她不明白为什么陆子墨还在面前,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初雨压下了所有的疑问,也没有计较陆子墨给她的那一击,首先选择了听从陆子墨的手势。

    陆子墨指了指楼上,打出数字四,然后指了指初雨又指了指原地。最后对着不远处的壁炉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她明白他的意思。楼上有四个埋伏的人。要她安静的留在原地。他去壁炉取里面藏着的枪支。初雨轻轻的点了点头。陆子墨看了她半晌,用力的抱了抱她,随即无声无息的闪入了旁边的沙发背后。

    从沙发到书架之间是空旷的一段路,没有任何的遮掩。初雨摒住呼吸紧张的看着。此刻因为沙发的遮挡陆子墨已经从她的视线里消失,然后出乎意料的,视网膜里有一道黑影一闪,快的让她看不清楚,如同暗夜中掠过的一道幽灵。陆子墨已经贴身站在书架拐角处的暗影里。

    几乎就在陆子墨闪过去的同时,起居室与客厅相连的木门处闪进来两个男人。他们一身漆黑,与夜色融为了一体,进入起居室之后一左一右隐藏在沙发背后的高脚木桌后,他们的手上平端着带有夜视功能的狙击枪。乌金色的枪口就从初雨的两侧微微露出,在偶尔掠过的闪电中反射着死亡的光芒。

    初雨仿佛连呼吸也停止。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唇,慢慢的,慢慢的尽力伏低自己的身子。她与他们近在咫尺,仿佛同死亡近在咫尺。初雨撑住了大理石的地面,感觉到那股冰冷从手心一直侵入心里。

    风急雨狂。细碎的雨点被风席卷着,不受任何阻隔的飘进了起居室。濡湿了初雨的额头和面颊。两个男人进来后的瞬间,初雨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书架旁的陆子墨。此刻他在带着夜视镜的他们面前这样站着,简直就像是最佳的枪靶。然而初雨的视线扫到书架旁边时,陆子墨已经消失无踪。

    冷汗随着额头慢慢滑落。从视野上来讲,两具枪就如同两只眼睛,然而他们交叉的中心就是视觉盲点。初雨暂时处于这个位置是安全的。可是这样脆弱的安全又能够持续几秒?只要他们确定了房间里没有人,肯定立刻会站起来搜查沙发前面的遮蔽处。那个时候的她,必死无疑。

    出乎意料的,前方的空中突然掠过一个物体。几乎是反射性的,两个男人开了枪。枪口在夜色中爆出两朵闪亮的火花,也清楚地显示出了他们的位置。初雨的左手边传来一声闷哼,与此同时一件沉重而冰凉的物体撞击到初雨的脚踝。低头,地面滑过来一把手枪。没有任何的思考时间。初雨和右边的杀手同时端起了枪。不过他瞄准的是沙发尽头的陆子墨,而她只是伸手,就已经抵住他的胸口开了枪。

    手枪前端装有消音器。这一下枪响不比开香槟时的声音大多少。男人的身体一震,不可置信的低头,随即向前扑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初雨撑着地板后退几步回头,眸子骤然紧缩,身后的情景浓重凝固的印在她的眼底。

    她的身后,陆子墨浑身都是鲜血,诡异的是在他的面前还立着一具兀自在挣扎不修的无头尸身。夹杂着浓烈血腥味的黑夜从这个男人的身后无边无际的袭来。陆子墨尚且维持着紧紧缚住对方的姿势,粘稠的红色下是他冰寒的眼睛。

    这一瞬间的他让初雨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深切恐惧感。从他身上辐射出来的,是全然陌生的,也许一直被她忽略或者视而不见的,阴暗森冷的气息。这样的气息仿佛在提醒她,他和她之间隔着多么大的鸿沟,也仿佛在提醒她,或许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走不到这个男人黑暗内心的最深处。

    这样的念头不过是在脑海中闪过一瞬。下一秒陆子墨已经过来用力拉起了她扑进雨幕中。身后传来一连串的射击声,刚刚他们站立的地方激起一串奇怪的烟尘。是鹅绒的靠垫被打破,细碎的羽绒飘了满屋。

    两人避在了花坛浓密的植物后。枪击几乎是紧随而来。在石质的花坛上发出生硬的撞击声。陆子墨害怕初雨被流弹所伤,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雨水冲刷掉了他身上喷溅到的血液。陆子墨低头看看初雨:“还能不能跑?”

    如果没有她,或者他就不会这么被缚手缚脚。初雨迎着陆子墨的眼神点点头。陆子墨低头吻了吻初雨的额头:“从花坛往左是车库。车库左手边有一道小门。我往右边冲出去之后你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不要回头。记着出去等我。”

    陆子墨说完起身,被初雨紧紧拉住了衣角。他的动作顿了顿,猛然将她拉过来狠狠地吻住又推开,分开浓密的灌木瞬间消失不见。

    这一次初雨没有听从陆子墨的吩咐。她的手沉沉的垂在身侧,方才的那把枪也许是出于危机感她还下意识的紧紧握着不放。陆子墨的动作带动了灌木丛的抖动吸引了火力。从初雨的角度看出去,一个男人的侧影出现在了长廊上。

    初雨抬手,瞄准。可是她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线帘一样的雨幕让视线十分模糊。初雨极力让自己镇静,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只是还没有等到她开枪,长廊的侧后方,死亡的影子已经朝着那个男人悄悄地逼近。

    这一次初雨看得清楚。陆子墨双手一扭,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空气里划过,立刻将那个男人绞杀在身前,同方才相同,那人的头颅仿佛被利落的斩断,喷溅着粘稠的鲜血跌落在地。短短不过数十秒的时间,他竟然已经取掉了余下两个男人的性命。

    陆子墨转身,又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仿佛他就此从这样墨沉沉的黑暗中出生,所以才可以这般天衣无缝的合为一体。

    初雨勉力让自己起身,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却没有了一丝力气。拿着枪的手摁到地面上。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这样的杀人方法她从未见过,剧烈的视觉刺激在她的眼底甚至留下了残影。只要闭眼,就是人头落地的瞬间。

    腰侧一沉。初雨猛地抬手举枪,后者眼明手快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避开了枪口。陆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旁抱住了她。初雨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惊惧之色并没有消退反而更甚。这样的神情印入他的眼底,让他的神色顿然一沉。

    手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用力拉起了她,拖着初雨跌跌撞撞的走到出口处,踹开门,外面是一条小巷。小巷的尽头停着一辆越野吉普。

    陆子墨将初雨推上了车,从后备箱里提出两大桶汽油,提着又走了回去。很快屋子那头传来一声闷响。即使是在这样雷声隆隆的夜里也能感觉到瞬间爆发的热浪和地面微微的一震。车门被拉开,陆子墨跳了上来,一踩油门离开了这座亡命小楼。

    她不知道他刚才回去做了什么,左右脱不了毁尸灭迹,不给任何人留下任何线索。初雨彻底脱力的靠着车窗,陆子墨全神贯注的开着车。没有看她一眼。

    这样茫茫的雨夜里他们仿佛再无去处。前方的路被雨水遮挡住,被夜吞没。密闭的车厢里渐渐的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初雨扭头,最初以为陆子墨身上沾染的是别人的鲜血。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妥。他的胸前已经看不出衬衣原本的颜色。初雨一惊,伸手一探,满掌粘湿。

    “陆子墨!”

    初雨的脸色瞬间煞白。紧紧揪住了他的衣物。她的干扰迫使他不得不将车停在了路边。此时已经离了城,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外。陆子墨握住了初雨的手挡住她的继续探寻:“我没事。”

    初雨坚定的掀开了他的衣物。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他的胸前,缝合的伤口完全的挣裂。初雨突然明白了陆子墨用来绞杀那些人时无形的武器到底是什么。

    他竟然生生的从自己的伤口里抽出了那根细细的金属丝。

    “你需要立刻止血。”

    初雨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异常的冷静。陆子墨再次挡住了她:“我还有事情必须要去做。初雨……”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用力撕破了自己身上的衬衣下摆,简单的替他包扎。于是他沉默了下去。等到她用力的在他面前打了个结,方才握住了初雨的手腕:“我会把你放在河边的一个旅馆……”

    “我哪也不去。”

    初雨的声音很平静:“陆子墨,我哪也不去。”

    他沉默的和她对视。初雨的表情和她的声音一样的平静,却透着一股异乎寻常地坚持。陆子墨回头,再度发动了汽车,只是他的手将方向盘握得很紧,隐隐可见手背上突出的,青色的血管。

    “刚才是拉玛的人?”

    初雨开口,也许只有说话能缓解她精神上无法放松的紧张。陆子墨静了一下,摇摇头:“不是。”

    初雨扭头看着陆子墨。他却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吉普车呼啸在山道之上。快要接近湄公河的时候,陆子墨熄灭了车灯,车速也慢了下来。这样的天气下摸黑在山道上行驶,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所幸此时的雨势小了很多,眼看着这场雷阵雨就快要过去了。

    吉普车最后停在了路边的一大丛芭蕉树下,借着繁密的植被遮挡住车身。陆子墨推开车门,转身看着初雨:“我要去追回拉玛拿走的那批货。”

    初雨没有多问。利落的随着他跳下车。陆子墨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微微躬腰,顺着山路沿线领着初雨摸了过去。

    雨还在下。不过此时视野已经很清楚。特别是从黑暗中看过去,河边亮着探照灯的小艇简直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一览无遗。陆子墨下车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长长的,类似于乐器的黑色盒子。此刻两人爬伏在冰冷濡湿的草地上,他安静的将它打开来,镇静的开始组装。

    “我待会会沿着河边的小路摸下去。你在这里做我的眼睛。如果有人在我的背后靠近,杀了他。”

    陆子墨的动作很快,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一把狙击枪已经在他手上成形。陆子墨提了提枪最后装上瞄准镜,扭头看看初雨:“会不会用?”

    初雨摇摇头。陆子墨淡淡一笑:“很简单。和大多数电玩游戏没有区别。只要将瞄准镜里的十字中心点对准你要射击的人。记着打射击面较大的躯干。”

    陆子墨演示了一遍换弹夹的过程,将枪交到了初雨手里,揉了揉她的头发:“靠你了。”

    入手沉重。初雨还想说什么,陆子墨已经顺着山路的斜坡一滑而下。她已经别无选择。初雨握紧了枪支,慢慢的朝着小艇的方向瞄准,透过瞄准镜那边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一般鲜明。

    船上有十来个男人正在往返的忙碌着将靠岸边停着的一辆货车上的东西运到船舱里。货车的前车灯亮着,和船上的探照灯一起充当光源。能够感觉得到下面的气氛沉默而紧张。

    初雨的视线中陆子墨并没有出现。出乎意料的,从河的上游传来了清晰的马达声。这样的声音让身处此处的人骤然紧张。拉玛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凝神看了看上游,霎时间脸色大变。

    这场豪雨让湄公河怒涛汹涌。带着腥气的白色浪花猛烈的扑打着岸边。从河的上游急速而下数艘快艇,惨白的灯光汇聚到岸边的众人身上,扩音喇叭在峡谷里回响:“岸边的人请注意,请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保持原地不动接受检查,请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保持原地不动接受检查……”

    初雨握紧了狙击枪。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迷住眼睛。身旁传来细碎的响动声,扭头,陆子墨又幽灵般潜了回来,一把拉起她:“走!”

    狙击枪被陆子墨接了过去。他拉开车后门连枪带盒子全部扔了进去。然后迅速的跳上车离开事发地。此时天空也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就在他们的头顶,一架直升机与他们相对的方向一擦而过。

    “怎么了?”

    初雨来不及系上安全带,只能紧紧地抓住车门上方的把手在这样剧烈的颠簸中稳住自己的身体。陆子墨面色凝重:“警察。”

    天空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远了又近。压在他们的头顶追到了他们前方的路上悬停。扩音喇叭里传来警告声:“前方的吉普车请立刻停车,前方的吉普车请立刻停车!”

    初雨顿时紧张,扭头看陆子墨,他面沉如水。非但没有减速,反而一踩油门。吉普车顿时加速,朝着悬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机直撞过去。

    直升机见势不好迅速拔高。与吉普车以毫厘之差越过。因为猛然间的加速初雨被惯性摔得紧紧贴着椅背,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吉普车越过一个突起,猛烈撞击地面。陆子墨刹车,重新启动,加速一气呵成。吉普车冲出了山路,朝着密林深处开去,被遮天蔽日的大树挡住了踪迹。

    直升机依然在空中紧追了一段路。不过很快就因为视野的问题放弃了追捕。陆子墨将车绕了个大圈,又朝着湄公河的方向开去。从森林里绕回到山路先前拉玛他们所在地的上游停车,拉着初雨弃车走了下来。

    两人一直下到河里。此时的湄公河水深浪急。陆子墨没有和初雨涉水过岸。只是在齐腰深的水中逆流而上。两人走了不算太远,远远的就传来了狗吠声人声。陆子墨拉着初雨躲避到岸边的一块大石头后,看着前方山路上刺破黑暗的一道道光。

    手电的晃动和此起彼落狗吠声给这个夜晚平添了几分慌乱。河水冰冷。这么湍急的流速让两人要紧紧地攀附着大石才能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初雨明白了陆子墨的用意。他的身上有强烈的血腥味。如果不是弃车从河水中溯流而上,借着河水压住自己身上的味道,很容易就会被狼犬追踪到。

    果然后面追击的狼犬到了河边就开始来回转圈朝着河对岸狂吠。陆子墨没有多看。测了测风向。此时风势改变,他们处于下风口。陆子墨拉起了初雨,复又上了岸,沿着一条山路再次进入了丛林中。

    这一次没有走太远,前方就出现了点点灯火。原来绕了个大圈又到了最初来时的美塞镇。陆子墨敲开了一家租车店的门。看来老板十分清楚陆子墨的身份。看见他的情形没有多问。立刻给了一辆车,另外还附赠了一个大大的急救箱。

    两人不敢多做停留。初雨开车,在陆子墨的指示下朝着山里开去。这一路过来惊心动魄,到了这个时候甩掉了所有的尾巴,仿佛也依然没有安全感。初雨总是下意识的去看后望镜,到最终确定了茫茫山野中只有她和陆子墨两人,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车整整跑了一宿。天亮的时候陆子墨示意初雨将车停下。此时四周围都是参天大树。森林的早上湿气极重。初雨扭头看陆子墨,他的脸色苍白,看样子情形不太好。

    初雨揭开陆子墨的外衣,昨晚泡过河水,此刻绑在他身前的临时绷带还润湿着。河水浸透血液,格外的粘稠。初雨抬头看了陆子墨一眼。掏出医药箱里的剪刀,刷拉一声破开了他胸前的绷带,狰狞的伤口顿时出现在她的眼前。

    伤口被水泡过皮肤发白,可能是受了感染发炎又红又肿。陆子墨取出金属细丝的时候手法一定很粗暴。肌肉和皮肤有碎裂的撕伤。初雨简单的检查过,查了查陆子墨的体温,心里一沉。他这样的情形,劳累过度体力透支,失血过多外伤感染。很容易引起其他的并发症。此刻她的掌心下他的体温已经开始不正常的升高。

    这个伤口。如果再算上这一次的缝合,应该是第几次了?!初雨的情绪有些压抑不住的暴躁。医药箱的底部有针药和一次性注射器。初雨翻了翻,没有麻醉药,却有几瓶战场上使用的镇痛吗啡。

    初雨翻出了吗啡,要给陆子墨注射,却被他蓦然握住了手腕。他的神色很沉,夺过了初雨手中的毒品抬手扔到了窗外:“不要给我注射这种东西。”

    初雨紧紧咬住唇看着他。陆子墨看了看初雨的表情,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你也不是第一次不给我麻醉就动手。还会觉得不忍心?”

    “做就做。反正疼的人是你不是我。”

    初雨拿出了缝合的针线,低头看着他的伤口。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希望这是我给你缝合的最后一次。”

    陆子墨没有说话。闭上眼睛放平了靠背仰面躺下。天亮了。太阳从树林的空隙里升起,透下点点金色的阳光。初雨全神贯注在自己的手上。她的动作飞快。长长的一条伤口,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缝合完成。

    初雨替陆子墨收拾完伤口,刚刚合上医药箱,他就突然用力地抱起她。初雨一声惊呼,他已经将她放到身旁的座位上,和她互换了位置。陆子墨看看初雨,发动汽车择路而行。

    四周围的树林慢慢的稀疏起来。高大的参天古木越来越少,林间的空隙也越来越大。中午时分吉普车离开了密林从一条小道开上了公路。初雨看了看路旁的标志。陆子墨竟然选择了回程。

    初雨猛地伸手握住陆子墨的胳膊:“你疯了?!现在回去那边肯定是布下天罗地网在抓你……”

    “他们从来都是布下天罗地网在抓我。”陆子墨扭头淡淡的看了初雨一眼:“那批货落到了警方的手上,我必须抢回来,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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