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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杀出真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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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恩负义的畜生!你再说一遍!”

凌厉的长风陡然卷来,赵嵩一把抽出腰间的战刀,一身松绿色的袍子在寒风中烈烈翻卷,好似狰狞的雄鹰般,撕扯着雄壮的毛羽。向来洒脱良善的男人站在寒风之中,眼神凌厉,面容带煞,大夏皇族之气瞬时间在他的身上复活了过来!

燕洵一改往日平和温顺的表情,面容冰冷,眼角斜斜的望着赵嵩。

男人的身后,是漆黑如墨的夜色,在他的铁蹄之下,整个皇城都在瑟瑟发抖,他的耳边,似乎能够听到那座腐朽的圣金宫大厦摧枯拉朽的倾倒之声,他缓缓牵起嘴角,声音冰冷如刀锋:“忘恩负义?燕北和大夏,有何恩义所在?”

赵嵩冷哼一声,厉然说道:“父皇养育你十年,视你如己出,不但册封你为燕北之王,还将淳儿许配给你,这是多大的恩典?你却忘恩负义,背叛国家,屠杀帝都百姓,燕洵,你昭昭狼子野心,其心当诛!”

冷风吹来,一身黑色长袍的男人突然冷笑一声:“养育十年,视我如己出?尚慎高原白骨仍在,九幽台上鲜血未凝,赵嵩,这就是你们赵氏皇族的滔天恩典吗?”

赵嵩一愣,随即眉梢一挑,凌然道:“燕北王叛上作乱,帝国军队出兵讨伐,乃是正义之师……”

“够了!”燕洵突然厉喝一声,面露不耐之色,冷然说道:“你不必再多言,史书永远是胜利者的一家之话,千年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你我无需在此争辩。赵嵩,看在你我多年相交的情面上,我今天放你离去,回去告诉你老子,我燕洵反了。”

就在这时,城南的一家炮竹店被人点燃,只听轰隆一声,漫天烟花炸上高空,被大火映的通红的天空霎时间五光十色,燕洵的眼睛在黑暗之中看起来好像是天幕上的晨星,神采奕奕,却又坚定如铁。

八年谋划,一朝而动,巍巍大夏,可承担的起这滔天之怒吗?

“你!”

“赵嵩!”清冽的女声陡然传来,楚乔策马上前,沉声说道:“赵嵩,回去吧。”

“阿楚?”赵嵩受伤的皱起了眉头:“你也要与我为敌吗?”

楚乔看着赵嵩的脸,身旁是铁血的军人,身后是沦入火海的真煌帝都,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浮生大梦,时间在身边飞速掠过,她又想起来了很多年前,梅林雪园之内,穿着翠绿色锦袍的小公子趾高气昂的冲着她大喊:“就是你!我叫你呢!”

一晃眼,多少年血雨腥风,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望着马背上的青年,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我从未想过要与你为敌,八年相护之情,我永不敢忘。”

赵嵩长吁一口气,面色稍稍缓和,急忙说道:“那就好,阿楚你跟我回去,不要跟着他,我会替你向父皇……”

“但是,我却要和整个大夏帝国为敌。”斩钉截铁的话语陡然从少女的口中传出,赵嵩登时愣在当场,只见楚乔趋马上前,站在燕洵的身侧:“你应该明白我的立场,我始终没有改变。”

“好,”赵嵩凄然一笑,双眼血红,声音沙哑:“就算我以前瞎了眼睛。”

“唰”的一声厉响,赵嵩挥刀斩下,在长街的青砖石板上划下一道白痕,男人面容凌厉,厉声说道:“从今往后,我赵嵩和你们二人一刀两断,他日战场相遇,不是朋友,只是仇敌!淳儿,跟我走!”

赵淳儿双眼发直,一直好似一个娃娃一般毫无反应,听到赵嵩的声音,突然抬起头来,眼睛水蒙蒙的,伸出素白的小手,就想要来拉燕洵的靴子。马背上的男人轻轻皱眉,勒马后退,赵淳儿抓了个空,一只白嫩的小手伸在半空中,那上面甚至还有一道暗红色的血腥。

那道血,是那个被她杀死的传讯兵的,是她生平第一次杀人。

“呕”的一声,赵淳儿砰然跪在地上,张开嘴开始疯狂的呕吐,胃里的酸水被吐出来,粘在华丽的喜袍上,染污了那只象征着百年好合双宿双栖的鸳鸯。

“为什么会这样呢?”

少女仰着一张惨白的小脸,像是一只冬天里没毛的小狗,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她的声音没有发抖,但是却有着一种让人心寒的伤心,好像周围的人都已经不存在了,只是一个人独自默默的说:“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洵哥哥,为什么当年父皇斩燕氏满门的时候,淳儿不在你的身边呢?”

“这些年,我总是在后悔,若是当初淳儿在,就算救不了燕王爷,也可以保护洵哥哥,保护你不被别人欺负。可是淳儿那时候太小,母后将我关在大殿里,无论我怎么哭闹,都不肯放我出去,小桃给我搭柜子,我们两个从上面爬上去,掀开瓦片,想从房顶逃出去,却不小心摔了下去,惊动了母后。”

赵淳儿突然开始抽泣,声音颤抖着,眼泪落的越发的凶:“然后……然后小桃就被母后宫里的人打死了,我…我亲眼看着的,腰都被打断了,血一直从她的嘴里流出来……流出来…….流了好远,沾湿了我的靴子,那么烫,火烧一样。”

“洵哥哥,我真没用,我再也不敢逃了,就连最初那两年,都不敢去你的院子看望你。我害怕,我胆小,我总是做恶梦,小桃的血一直流,就要淹没我了,过了我的脖子、嘴巴、眼睛都是红色的。”

赵淳儿双手抱紧自己的肩膀,畏缩的缩起了脑袋,好像真的有血就要淹没她一样,她咬着下唇,抬起头来,眼泪扑朔朔的掉:“可是洵哥哥,不要造反好吗?父皇会杀掉你的,淳儿什么都不要了,不强迫你,不逼你娶我了,只想要你好好的活着,哪怕在淳儿看不见的地方,只要好好活着就好了。”

燕洵眉头紧锁,不去看赵淳儿的眼睛,而是将头转向一边,脸部侧面的线条在空气里看起来冷冽且坚硬。

“淳儿!你给我过来!”

赵嵩大怒,厉声高呼。

只听“噗通”一声,赵淳儿登时跪在地上,几步爬上前去,高高的举起手拉住燕洵的袍子,终于大声的哭了起来:“洵哥哥,不要造反,淳儿求你了!”

赵嵩双目喷火,怒喝道:“淳儿,你在干什么?”说罢,策马就冲上前来,大同行会的战士们齐齐上前一步,护在燕洵身前,武器对外,森然齐声冷喝!

“洵哥哥,淳儿求求你了!父皇会杀了你的,他会派人杀了你的!”

赵淳儿伏地大哭,燕洵无动于衷,仰头望天,任衣袍被赵淳儿抓在手里,只有在冷风吹起他的墨发和黑袍的时候,才能看到他坚韧的轮廓上轻轻皱起的剑眉,像是一座黑暗中的神邸。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猛烈的交战声,一朵金色的火焰在城南上空炸裂,燕洵和楚乔同时仰起头来,神情严肃。

“十九师冲进来了!燕洵,你若是不想他人陪你一同枉死,就快快束手就擒!”

赵嵩挥剑逼退一名大同行会的武士,厉声说道。

“燕洵,不能耽误了。”

燕洵转过头来,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勒马转身,毫不犹豫的向着城南的方向而去。坐在地上的赵淳儿顿时失去平衡趴在地上,楚乔和黑甲战士们跟在燕洵的身后策马狂奔。远远的,她回过头去,还能看到赵淳儿半伏在地上大哭的身影,还有赵嵩,年轻的男人站在自己妹妹的身边,身材挺拔,手握长刀,起坐在马背上,冷风吹过他的衣角,连翻飞的墨发都显得那般萧索落寞。

八年相处,终究镜花水月,尽化为子虚乌有。

当自己跟随燕洵走进圣金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十三,你的恩情,我终于辜负了。

“驾!”

少女厉喝一声,挥鞭疾奔,将这八年飘零的岁月,一同抛在身后。她的眼睛盯着前方,执着的跟上前面那面黑色的鹰旗!

浓厚的血腥和难以言说的腥臭扑面而来,城南的南安大街上,暴民的乌合之众早已被打退,西南镇府使的官兵们顶着箭矢和瓦石冲在最前面,十九师的师卫长方白榆手拿重剑,浑身浴血,带着十九师的官兵奋勇拼杀,彪悍的皇家正规军好似一道不可阻挡的铁流,缓慢但却坚定的向着帝都内城开动,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冲垮一切阻碍,粉碎一切抵抗。

快马斥候风火般奔回,带回一条一条不利的战报,燕洵坐在马背上,静默不语,面色沉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楚乔眯着眼睛眺望远方,沉声说道:“还不行吗?”

燕洵声音低沉,很平静的摇了摇头:“还不行。”

“伤亡很大,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恩,还需要等。”

楚乔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沉声说道:“燕洵,这样下去,西南镇府使会全军覆没的。”

“十二师和三十六师的师卫长还在外面观望,若是此时撤退,皇城就会存有生力军,那么我们回燕北之路就绝不会太平,一路将会如丧家之犬一般被帝国追击。”

“可是,若是这样下去,我们的人也会伤亡惨重的!单是运送伤员和安排撤退,就会让我们阵脚大乱。”

燕洵眉头轻轻皱起,随即摇了摇头:“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燕洵……”

“阿楚,你先出城吧。”

楚乔一愣,随即眉头紧锁,沉声说道:“我不。”

“阿楚,”漫天的杀戮和血光中,男人面色温和,柔声说道:“你先出城,到赤水旁和阿精一起安排渡河事宜,他为人粗枝大叶,我放心不下。”

“不行,”楚乔固执的摇头道:“我要跟你在一起。”

燕洵故意板起脸来,沉声说道:“阿楚,事关重大,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这里刀光剑影,十二师和三十六师又在后面虎视眈眈,我怎能放心留下你一个人!”

燕洵顿时一笑:“傻瓜,哪里是一个人,还有西南镇府使一万兵马在,你不必为我担心。”

楚乔脆声反驳道:“西南镇府使刚刚变节,谁知道他们待会还会不会再倒戈,我怎能相信他们?”

“若是西南镇府使不可靠,就算你留下,我们也难逃一死。阿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还是你教我的。”

楚乔神色狐疑的看着燕洵,疑惑道:“燕洵,你真的这么相信他们?”

“我不是相信他们,我是相信我自己。”

巨大的喊杀声陡然响起,又是一轮猛烈的进攻和反击,箭矢排空,漫天血污,燕洵的黑色长袍在夜空下猎猎翻飞,双眼锐利如星,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的厮杀和鲜血,缓缓说道:“除了依附与我,他们已经无路可退。死战,尚且会有一线生机,倒戈,却要成为燕北和帝国两面共同唾弃的叛徒。”

“可是,”楚乔不忍说道:“此战杀戮太盛,我怕会有损你的仁明。”

“仁明?”燕洵冷笑一声:“父亲当年就是因为仁明太广,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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