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一场奋不顾身的舍命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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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遍黯淡的夜空下,雨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莹亮的雨滴就象千万支寒气泛骨的利箭自天而降,打在竹林的残枝败叶上,打在血性微垂头顶的钢盔上。盯着雨幕中的笠帽人,盯着破雨而来,愈来愈近,也愈来愈大的那只拳头,少年军人心里没有生出太多的情绪变化。

只是在下一刻里,那条耷拉在地面上的腿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绷紧,绷成了一条直到没法再直了的直线,而直线尽头的鞋尖也深深地嵌入泥土中,深达数寸。

一大蓬泥团夹杂着残枝碎叶从脚底掀起,以惊人的速度飞向了空中,然后炸开,然后分解成无数块或大或小或规则或不规则的颗粒激射四溅。

眼前的雨幕里就象是起了团黑雾。

就在这黑雾方起前,随着那一脚掀起的泥团,少年军人赢瘦的身子凌空三百六十度的急旋,就象平地里起了一道龙卷风,自天而降的雨滴被那道风激得形成了一圈螺旋状的水花。水花中,血性吐气开声,迎着那只拳头悍狠决绝的对轰了过去。

一声闷响,无数颗细小的水滴从相交的两道拳锋间激飞而起,闷响中有指骨碎裂的声音夹杂其间……

……

……

大雨掩盖了那声闷响,迷蒙的雨雾中,白结巴大口大口的就着雨水开始吞食压缩饼干,那些压缩饼干不及嚼碎不及化成泥糊状就被强行咽了下去。

抹了把嘴,艰难地抬起头,眼角的余光落在了响声来处。不等余光落实,一只大的异乎寻常军靴以一个半弧的角度踏入了积水中,依然是反手枪刺,此时枪刺上血已落尽。

随着那一脚踏入,紧接着是另一只脚,双足交相起落,积水遍野的竹林里就像是被犁开了一线,浊浪滚滚由远而近。

那团黑雾里,阮经天左掌高抬护住了双眼,无论是先前借助青竹的弹力,还是此刻扑面而至的泥团都没能激起他内心里的愤怒,相反对少年军人这种近于无赖的随机应变隐隐还有些欣赏。

不过欣赏仅仅只是欣赏。关乎民族大义,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之情,再说了对侵略者也根本无需怜惜,只有对敌人的残酷才是对自己的仁慈,这句话他理解的很透。

所以,那一拳根本不受任何影响的穿过黑雾势如破竹的砸了过去……

当闷响中的指骨碎裂声响起,阮经天知道那个少年军人至少拳锋上有三根凸起的指骨碎裂了,与先前那一刹那才起的欣赏念头相比,此刻的硬碰硬,少年军人固然勇气可佳,却丝毫无半分明智可言。

阮经天要的就是速战速决,这一直是选择这场战斗的最初宗旨。基于消灭这支中国特种作战部队的原因之一,今夜他更耗不起。

无疑少年军人的不明智之举,让速战速决进一步成为可能。

不过,可能并不一定是能。

就在指骨的碎裂声里,一股炸裂开的疼痛也从拳指间传来,紧接而至的还有股巨大的力量随臂而上,让阮经天整只臂膀开始麻木开始短暂里不为知觉。

直到此时,直到自己的指骨也炸出数道裂纹时,他真正才明白,这是一个局。

这个局的载体是少年军人精心打造的一场奋不顾身的舍命搏杀。

……

……

与一年前遥远的江城西街的那个小混混子相比,少年军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一年里,血性养过三个月的猪。在全军的集训队里也集训过三个月,甚至在此期间被追杀过,被迫成为军界龙方两家之争的一粒棋子。在两山的驻守里也历经过烈火硝烟的三个月。直至沉默的行军,一路行来,波澜壮阔,却也铸就了性格里的一抹狠厉,一份奋不顾身的偏执。

我们是战争的孤儿。

那一日,就在这遍竹林的另一处,打破沉默地大队长龙猛说。

这句话许多日子后,血性才懂,才明白。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些战争的烙印就越深刻,至死挥之不去。

来自遥远异国他乡的少年军人知道自己成功了,当越南特工王的再一次挥拳砸下,他就已经知道必须搏命,因为这场搏杀里,自己和白结巴都没有了能持续战斗下去的体力了。

惟有以硬碰硬,也惟有以命搏得对方的重创,才能创造一个机会。一个致死地而后生的绝杀机会。

无论对方多么强大,也无论对方拥有怎么样的一个实力,此刻,在少年军人的殷红若血的眼里都被直接无视了。也在无需示之以弱了。甚至一切的一切都开始疯狂,开始奋不顾身。

无数激飞破空的血花开始盛开在雨幕中,也转瞬开始凋谢。

以硬碰硬。以快打快。瞬间敌对的双方也不知道有多少次的攻防易手。但只有此刻雨幕中的这场贴身肉搏短兵相接才真正体现出了少年军人的超强实力。

很是惊诧于少年军人的天生神力,也很是钦佩于少年军人的奋不顾身。在攻防易手的瞬间血性被再次打倒在地,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打倒了,似乎每一次交手都要倒下去。也似乎每一次都在咳血。但每一次自己都能站起来,继续搏命。

阮经天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将少年军人打倒了,对于这个似乎陷入了循环的打倒过程,他已憎恶无比。

这期间他躺倒过两次,咳过三次血,胸间的肋骨也断了一根。但他也知道对手伤的更重,右手的指骨碎了,脑袋受过三次重击,胸下的肋骨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先前绷得笔直的那条腿也好象快断了。

这一次,血性的站起,比任何一次都要艰难,似乎脑袋里钻进了数百只蜜蜂,那些翼翅的嗡嗡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

接连两次都摔到了,这一次是真正的终止了循环,躺倒在竹林的积水中,少年军人的眼神也愈来愈黯淡,也愈来愈模糊。

这是一场极度沉闷的搏杀,至始至终除了仇恨,没有丝毫的言语,甚至连呵斥与怒吼也没有,有的是义无反顾的勇往直前,有的是奋不顾身的绝地舍命。

似乎一切都要结束了,大雨中阮经天鹰隼的目光再次犀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胸腔里的一口几欲再次勃发的血压了回去。然后,他伸手,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握在了掌心。

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即便算是猫捉老鼠,这个游戏也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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