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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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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暮色逐渐浓郁的街口小马舒服的伸了个赖腰,他点了颗两头烧的大公鸡,目光落到远处的灯光中,由于隔的太远,黑暗里的塔尖看上去极为模糊,甚至于已经和那遍黑暗融为了一体。

或许许多时候,他都不是为了看清些什么,只是习惯性的往那处看,于是,眼神里就有了许期盼。

一根烟的时光并不长,小马蹬上了小三轮,横贯脚底的钢骨和脚踏相碰,依然生冷的发出令人耳酸的咔吧声,一声接着一声,连续而赋予机械。

灯影斑驳里小马踏的十分用力,身子随着蹬踏不断的起伏,一条街毫无由来的被这辆无装无饰的小三轮碾出一遍苍茫。

这晚,小马在铁路大院澡堂的莲蓬头下经久的冲洗着,滚烫的热水象一双温润的大手抚过他的头顶,直至肌肤开始苍白开始泛出一片红润,先前在站前广场的街口,他就看见了那个叫宁儿的女孩,看见了许多冰凉的泪水划过少女阴郁的面颊。

小马没有回头,不是不想,是根本就没有那种回头的勇气。

你何必委屈自已。有一次宁儿跟小马说,那次仿佛是路过,少女的车胎没气了。

没有人知道,甚至小马也没想到这不远处的一个弄巷里,少女宁儿满脸羞红的拧开了气门芯的盖帽,又毅然决绝的拔出了气门芯,急剧冲出的气体嗤嗤的响在弄巷的宁静中,宁儿有些心慌,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拍了拍胸口,宁儿长长的舒了口气。

小马没有回答宁儿,他看了看自行车,然后拿起气筒打气。

小马没有瞎想,只是宁儿走后,他朝那个方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目光开始憔悴。小马很奇怪宁儿怎能把一辆车骑成那样,他甚至有点怨怪自已咋忘记把钢圈调调了,没气的轮胎很容易造成钢圈变形。

你何必委屈自已。第二次说这个话的人是凤小。

那天的天空没有阳光,一切都象有雨的样子,街上行人匆匆。

要下雨了。圆滚提着鼻子嗤嗤的在空气里嗅着,他说,我闻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小马。凤小诚恳地说,我们都是一个铁路大院的,你过来帮哥吧!

小马笑了笑,把手在工作衣上揩净了,风小哥!抽烟。

凤小也笑了笑,没推让凤小接过两头烧的大公鸡,小马,你考虑考虑,我看好你!

谢了!凤小哥。小马拔了口两头烧的大公鸡,拔的很猛,火光猛地亮过了一大截,小马说,我是个废人。

小马低下身掀起了裤腿露出一截包裹着钢骨架的细腿,那支腿已经有些变形,在光影下弱显苍白而萎缩,给人一种急剧震撼的伤感。

凤小没看那条腿,他看着小马的脸,一直看了足够久,足够他明白了很多事。

我把你当兄弟看。凤小说,你考虑考虑。

拍了拍小马的肩,凤小白亮的秃瓢融进了人群里,圆滚显然对那副钢骨架的兴趣大于小马的腿,此时,圆滚才反应过来,看了眼小马,圆滚也跟进了人群。

那天的雨没有下下来,修理摊前异常冷清,小马看着远处灰蒙蒙里的楼顶塔尖,仿佛痴了。

小马知道凤小没说谎,凤小是真的想把自已当兄弟。

如今的凤小今非昔比,小马知道现在的江城道上有许多人求着投在凤小的门下。

凤小是个好大哥!小马跟自已说,我这样了,风小哥仍想把我当兄弟,那是真的对我好。

小马很努力的在说服自已。

一连一个星期小马都在说服自已,他看上去愈发沉默了。

废材找到刘鸡毛说,小马最近有点不对头,我看出来了,他有心思。

啥不对头了?刘鸡毛这天喝了点酒,他们在下卡子的公交上做了笔不错的生意,刘鸡毛的口袋里鼓鼓的装着一叠钞票。

我也说不清,我没敢问小马。废材饶了绕稀疏枯竭的头发,依然是一脸很重的菜色。

草。刘鸡毛怜惜的没骂出口,你爸没事吧!

老样子,就是气喘的厉害。医生说,多打点点滴就没事了。

走。看看小马去。

在路上废材把一卷钱塞进了废材裤袋,废材说,鸡毛,我不用。

他手被刘鸡毛按住了,刘鸡毛目光一下子冲上了血,废材,你在跟哥废话,你信不信,哥在次揍你。

废材点了点头说,我信,我不废话了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刘鸡毛楼了废材,搂的很紧,刘鸡毛说,这样才象兄弟。城子,小马,你和我,是一辈子的兄弟!

刘鸡毛买了三只鸡子,一瓶简装四特,三个人坐在街口的自行车摊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刘鸡毛说,我还是喜欢夏天多一点,夏天女人穿的少,能看出许多风景。

小马微微地笑,苦恼了他多日的问题在看见刘鸡毛的时候,他就知道,其实,这一个星期以来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说服自已,他要说服的是自已怎样去对待一个很看重自已的人。

废材擦了擦嘴,尽管穷苦惯了的废材,依然表现得很斯文很有家教,废材说,鸡毛,你能不能说话别那么粗鲁,我一直不习惯。

靠!刘鸡毛一扬手,矜持了那还是你鸡毛哥吗?都跟你说了小马没事,啥事也没有,你非得说不对劲,这有啥不对劲的呀!等城子回来,咱们自己干,老子要粗壮男两只脚都瘸了。

小马没说话,大口的灌了一口酒,嘴中辛辣,看着街边树上已然微许枯黄了的叶,小马眼神开始炽热,等到落叶纷纷的时候,城子就该回来了。

不用等多久了,刘鸡毛十分有力的挥着手,他已经看见了秋天的一片枯叶离开了枝头,落叶纷飞还远吗?

小马擦干了湿露露的长发,他克制着自已不去想街道站台下的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我们已经流了太多太多的泪,在云山山麓的哪家车场前,学儿姐方平的失声痛哭,在住院的那些日子里,那么多的默默泪流,充实了记忆。

再也不要流泪了。这天国庆的天空里星光闪闪,昂首面对一遍深邃的夜空小马跟自已说,不再流泪。

小马不知道,国庆的这天是学儿姐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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