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睁开眼睛,说道:“我是见过你,在十年前,但你绝对没有见过我。我知道一个十年前的秘密,也可以告诉你。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得让我回牢房去。”
王玲雨说道:“十年前的秘密?”
A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去偷看绝密档案,被关到白山馆来的原因。”
王玲雨说道:“好,那你说吧。提醒你一句,我也是打过仗的人,不是小闺女,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A心中刺痛起来,他知道他说的秘密会伤害到王玲雨,A慢慢的说道:“哪怕这个秘密会让你受伤害,你也要听吗?”
王玲雨说道:“你不了解我,我的心整个的已经伤透了。你说吧,编的好听一点,我就让你回去。”
A微微闭了下眼睛,再慢慢睁开,长长喘了口气,说道:“十年前,在武昌镇,我亲眼目睹了你父亲被人杀害。杀你父亲的人,不是什么共产党,而是现在这个白山馆的馆长,孙德亮。”尽管A只是这么简单一说,但却有一个A想忘却但始终无法忘却的故事,同样发生在十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
十年前A遇见王国维和刘大夫的那个夜晚,A丢下了已经歇斯底里的王国维,独自一人冒雨穿过山林,赶到了王万诚的住所外。王万诚的住所外已经被封锁了,到处都是便衣的特务,将王万诚的那栋二层的下楼团团围住。
尽管如此,想不让A进入王万诚的住所还是不太可能,因为A实在太熟悉这里的一切了。只等一组便衣稍微绕过墙去,A便一个加速跑,如同灵猫一样,从自己非常熟悉的矮墙处一蹬,双手在墙檐处一拉,整个人就飞身而过,墙后是一个沙堆,这也是王万诚早就准备好的,以免跳墙时发出声音。这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A从小楼的后门处穿过,向屋里看了两眼,毫无人的迹象,便脱下鞋子和雨衣,,藏在角落中,再把裤腿挽起,悄声无息的来到了二楼。A直接钻入一间杂物室中,将天花板上的盖子揭开,钻了进去,爬了大约三四米。A便停了下来,从天花板的缝隙中向下看去。
王万诚此时正穿的工工整整,独自坐在他宽大的办公室的沙发旁,抽着闷烟。A见王万诚屋内没有别人,轻轻叩了叩天花板,发出有节奏的细微的敲击声。只见王万诚耳朵一竖,也不抬头,从沙发上站起,走至A的下方,打开了一扇直通到屋顶的衣柜,反手一够,便将衣柜顶上的一个插销拉来。
A便从上面下来,从衣柜中钻了出来。王万诚一见是A,脸色复杂,低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A说道:“王国维的研究所出事了。有一些人跑了出来,有人在追杀他们。”
王万诚啧了一下,握了握拳,说道:“早知有今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王国维呢?”
A说道:“他还活着,我碰到他了,但他不愿意跟我一起来找你,所以,我……”
王万诚说道:“我知道了,别说了,我这个儿子如能逃过此劫,是他的造化,管不了他。就当我没有他这个儿子。”
A说道:“王叔,你也快点走吧。我听一个逃出来的刘大夫说你也有杀身之祸。”
王万诚说道:“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里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再说,如果他们有杀我之心,我肯定是跑不掉了。”
A说道:“不会,不会,以你我的身手,肯定能够跑掉的。”
王万诚拍了拍A的肩膀,突然柔和的说道:“小峰,你能来我很高兴。但我已经参与主持了我儿子的这个项目,想再脱身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我能跑,我的女儿、太太也是跑不掉的。我太天真了,本以为王国维的研究是能利国利民之事,谁知会变成杀人的武器,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A说道:“那怎么办?王叔你难道在这里等死吗?不行,王叔,你必须和我走,婶婶和你的女儿,我再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王万诚微怒的说道:“小峰,你是在教我该怎么做吗?你知道王国维的项目是什么吗?你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情报斗争吗?现在我命令你,立即回重山去,找到王老板,从此成为共产党的一员,然后永远的忘掉我和王国维这两年所做的一切。明白吗?你永远不要调查这件事情,你会因此倍受折磨,甚至因此而送命的!”
A说道:“我不怕死,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万诚一掌击在A的胸前,低声骂道:“小峰,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儿子一样,从我接触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知道可能会走上一条不归路,不要再问了,你快走!走!听到没有!无论我是生是死,你都立即回重山去!”
A红着眼睛退了两步,就要返身钻入衣柜。而门外的有人上楼的楼梯声也清晰的响了起来,随即便有人来到门前。王万诚一递眼色,A只好迅速的钻入衣柜中。
但A没有离开,他从衣柜的缝隙中,向外看去。
孙德亮穿着中山装敲门而入,他托着个盘子,里面有一杯牛奶和两块面包。孙德亮见王万诚坐在沙发上,轻轻的说道:“王总,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吃点东西吧。”
王万诚说道:“哦,你放在这里吧。我会吃的。我太太怎么样?睡了吗?”
孙德亮说道:“也吃了点东西,已经睡了。太太吩咐了,一定要你也吃点东西。”
王万诚看了看一脸诚意的孙德亮,说道:“德亮啊,德亮,你也跟了我快十年了吧。”
孙德亮说道:“是啊,王总。十年零三个月了。”
王万诚说道:“德亮,你赶紧走吧,你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他们只是针对我一个人罢了,你没必要卷进来,可能有杀身之祸啊。”
孙德亮笑了笑,说道:“王总,孙德亮这十年来,和你出生入死,怕过什么来着?您这是赶我走吗?”
王万诚看着孙德亮微微一笑,说道:“好!感谢你一番苦心。”说着,拿起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反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又冲着孙德亮笑了笑,说道:“好了,你下去吧。德亮,这个世界上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之一,你遇事脚步慌乱的毛病现在还是没有改掉。”
孙德亮站在原地不走,王万诚笑着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话要说?”
孙德亮突然跪了下来,眼泪直流,说道:“王总,你都知道了牛奶里有毒,为什么还要喝下去!我,我对不起你!”
王万诚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德亮啊,我那儿子没有人性,偷偷用你那刚满月的女儿做实验,恐怕将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这个事情我也是知道不久,你恨我也是应该的。我儿子他已经疯了,他为了能够有一个正常生活,并能随时观察到的活体婴儿样本。竟疯狂到在你女儿身上下毒。我这一命,加我太太的一命,我们二条命都赔给你吧。能死在你的手上,至少比死在其他人的手上幸运的多。”
孙德亮泪留满面,头直磕在地,呜呜哭嚎,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万诚说道:“我死之后,你定要活着,不然你那小女儿日后又该谁来照顾?德亮啊,我不怪你,相反,我还很欣慰。”王万诚突然提高了嗓门,说道:“听着,本人之死和孙德亮绝无关系,任何人不得追究此事!”
显然王万诚后面那句话,是说给躲在柜子里的A听的。
A本来已经要冲出来杀了孙德亮,听到王万诚这么说话,也掩面无声的哭了起来。
王万诚声音虚弱下来,说道:“德亮,我死以后,他们应该不会再找你和我女儿的麻烦,也请你也多多照顾我的女儿王婷,给她改个名字,让她好好的活着。”说着说着,王万诚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全无声息。王万诚头一歪,仿佛安静的睡去。
孙德亮见王万诚死去,猛的从怀中掏出枪来,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手上扣着扳机,哭喊着:“王总,我是恨过你,但我也知道,您已经做好死去的准备了,原谅我吧!我这就去找你!”孙德亮扣动扳机,然而枪只是咔了一声,并没有响。孙德亮一惊,继续连续扣动扳机,还是没有响,枪已经卡膛了。
孙德亮把枪放下,拉出弹匣,无力的把枪垂下,说道:“王总,你竟然连这一步都想到了,把子弹都换掉了。我知道了,你是不让我死,那我便苟活于世吧,您的女儿,就交给我照顾吧!”
孙德亮擦了擦眼泪,失魂落魄的跑出了屋外。却一路嚎哭不止。
A推开衣柜门,从里面走出,来到王万诚的身边,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喊了声爸爸,便钻回衣柜,逃出了那栋小楼,再也没有片刻停留,直奔重山而去。
A在重山市找到了王老板,但对王万诚一事绝口不提。A加入共产党后,很快参军入伍,凭借自己的天赋,在军中慢慢提升。中日战争爆发以后,国民政府诸多绝密资料,转入重山市,自然也包括了王万诚之死的调查。A此时才从一些从战区迁移过来的军人口中的传说得知:中国第一特工王万诚之死已经被定性为共产党的暗杀活动,证据确凿。王万诚死后被追封为中将军衔,得以厚葬,而王万诚的儿子王国维据说消失无踪,恐怕也遭到了共产党的毒手。
1945年日本战败后,一部分绝密资料也没有迁出重山市,恐怕是担心再有闪失,待时局稳定之后再做考虑的缘故。
******
A并没有对王玲雨说的如此详细,只是简单说了句:“十年前,在武昌镇,我亲眼目睹了你父亲被人杀害。杀你父亲的人,不是什么共产党,而是现在这个白山馆的馆长,孙德亮。”
尽管这A只是简单说了这么一句,但对王玲雨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王玲雨顿时眼睛瞪的滚圆,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指着A骂道:“你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