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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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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焓也意外,没想她这么好对付。以为她至少会点儿防身术,不料她细细的小身板直接摔进他怀里,毛衣贴身而柔软,冒着热气,香喷喷的。

    她力气出乎意料地小,很容易就被他制服。此刻,她扭来扭去愣是挣不开,急得直呜呜,声音却大不起来。

    他皱眉,稍一加重力道,她立刻规矩,不扭也不呜呜了。

    他松开她的嘴,她识趣了,没有尖叫,只觉得腮帮子像被拆卸过一般痛。

    “病理学、毒物学博士,甄暖。”他语气凉淡而肯定。

    手心的女人登时像被点了穴,身体僵住。

    黑暗中,他似乎笑了一声:“现在誉城犯罪实验室工作,为什么?”

    “你是谁?”

    “言焓。”他有模有样地配合,却是一句废话;因她完全不知言焓是谁。

    他自然不会解释,“水里下的药对你来说小菜一碟;但我没及时发现烟里的药,吸了进去。现在我感觉……”

    他说得极缓极慢,在漆黑的环境里,字字清晰。

    她寒毛全竖起来,想假装听不懂,可他倍儿坏地挑明:“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甄暖欲哭无泪,扭动一下,又急慌慌道:“你认识沈弋吧?”

    “嗯。”

    “有人想挑拨你和他的关系。”

    “呵。”他笑一声。

    她不懂有什么好笑的。

    他反而有了些兴趣,原以为她会搬出沈弋来恐吓,可她倒有点儿眼色。

    她知道说对了,又赶紧好声道:“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好吗?如果你吸入药物,我可以帮你解除,我懂这个。你也不想被人利用是吧,多怂呀。”

    他无声地勾一下唇角。她很聪明,句句说在点子上,只可惜他不在乎。

    她小心翼翼说了一堆,见他没应,沮丧又放弃地叹气,最终,蚊子般细细软软地加一句,“……拜托……不要伤害我,……我怕疼的。”

    “……”

    言焓顿时无言,有种一拳挥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松开她,站起身。

    甄暖手腕痛得发麻,脱了束缚赶紧揉揉手腕,“咯吱咯吱”两声清脆,像老婆婆。

    “……”

    “啧,”他礼貌又规矩,“大姐,刚才真不好意思,得罪您老了。”

    “……”

    甄暖忿忿起身,膝盖又是咯吱一声。

    “……”

    “放心。”他敛了语气,淡淡的,“没人能挑拨我和沈弋的关系。”语气平淡,可甄暖总觉得,他这句话意思不对。

    她想问什么,他拔脚离开,不磕不绊地走去门边,开了门。

    光线涌进来,甄暖眯起眼睛,一片虚幻的白光里,他的剪影格外单薄而不真实。

    “回见。甄暖小姐。”

    甄暖通红着脸腹诽,谁要和你回见!

    她穿好大衣背上包,出了房间。走到会所的大厅,隐约听到哪里有人喊救命。

    她侧耳听时,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子推门进来,急切地小跑向她,老远就问:“嫂子,没事吧?”

    来人是戴青,这家酒店和会所的老板,也是跟随沈弋多年的左右手,自然对甄暖毕恭毕敬。

    “啊?有什么事?”甄暖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茫然不解。

    戴青愣了愣,他本在主楼的酒店,因看到两个不认识的服务员在附近晃悠,他心里起了疑虑。店里每个服务生都是他亲自面试过的,那两个却很面生。

    他想了想,一下子想到甄暖今天会来副楼的会所,而沈弋的死对头言焓也在这儿。

    他立刻感到不妙。想对付沈弋的人太多,而他就只有一根软肋甄暖,和一个棘手的对手言焓。

    戴青吓一跳,马上赶来。

    此刻,戴青看她脸颊嫣红一片,紧张道:“嫂子,你被打了?”

    “没啊。”甄暖揉揉脸,“谁敢打我呀?牙齿疼,自己捶了几下。”

    戴青知道她的身体情况,道:“天太冷,我送你回家。”

    甄暖说好。

    门外突然一声巨大的撞击,好似爆炸。

    戴青立即把她拦在身后。

    甄暖飞速看手表:5点27分41秒;她推开他的手往外跑。那声音尖锐又沉闷,她清楚是*砸在水泥地面的声响。

    才拉开门,就听见有人尖叫:

    “啊!”

    “新娘子跳楼啦!!!”

    戴青追到门边,手机响了。

    他看一眼,退后一步拉上门,把喧嚣关在外边:“弋哥,见到嫂子了。没事儿。”

    那边顿了一秒,直接无视他“没事”的汇报,声音低而沉:“她说了什么,表情,外貌,衣服。”

    戴青一五一十地说了,很后怕:“还好嫂子没事。”停了停,又问,“哥,我琢磨着这事儿是有人想挑拨你和言焓。嫂子出了什么事,你不得找言焓拼命?我看他们也是想借言焓整你。”

    沈弋没搭话。

    戴青想,甄暖心里清楚得很,才装没事发生,不禁感叹:“弋哥,嫂子真他妈的好。”

    沈弋语气清淡:“谁他妈呢?”

    “嘴溜儿了。”戴青立马改口,“哥,嫂子真好。聪明,识大体,护你。”

    “用你说。”沈弋要挂电话,戴青忙喊:“弋哥,那女的跳楼,就刚才。”

    “和我有关系?”那边挂了。

    ……

    甄暖别上耳机拨打120,飞快赶去事发地点。

    会所和酒店之间隔了一个草坪和停车场。

    她背着包在车间来回穿行,报了警,又给同事关小瑜打电话:“出警了,你赶紧来,不然大家会知道你今天离岗了。”

    她抬头望,出事地点正上方只有酒店7楼开着一扇窗。

    一些人围成圈惶恐叫嚷,好在没人敢靠近。

    甄暖过去时,穿婚纱的女人四肢扭曲地躺在血泊里,洁白的长裙花儿一样绽开,点点鲜血沾染裙上,像雪天盛开的小小红梅。

    甄暖蹲下一看,心狠狠一沉,伤者脑袋的颞骨和枕骨连接处几乎砸成平面。碎裂的骨头把头皮戳成尖形,几乎要刺破出来。

    她还活着,嘴在蠕动,血水泡泡直往外冒,血淋淋的手抓了几下,浑身抽搐,如同剥皮抽筋的蛇。

    “你说什么?”甄暖跪下,俯身凑近,可只听到呼啸的风声。伤者眼里含着泪,嘴张张合合,发不出声。

    血腥味弥漫,甄暖呼了口气,问:“有人推你还是自己……”

    “姜晓!”一声男人急切的呼声,打断她的问话。

    甄暖抬头看,来人一身白色西装,面容俊朗,身形高大,是今天的新郎,华盛集团的年轻老板:申泽天。

    死者叫姜晓?可姜晓不是今天的新娘,她是申泽天的前女友啊。她怎么穿着婚纱?

    甄暖回头再看时,她已目光涣散,嘴角的血也凝滞了。

    甄暖立刻探她的脉搏心跳和瞳孔,死了。

    “姜晓!”申泽天悲痛万分冲过来。

    “不许过来!”甄暖瞬间起身拦在他面前,“不许靠近,等警察来。”

    申泽天猛地停下,目光挪到她脸上,眯起打量:“你是谁?”

    甄暖稍稍往后缩了缩,习惯性的抵触和畏惧,可垂眸想想,这是她的工作,再怎么觉得害怕,也不能表现得太差了。

    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抬起乌乌的眼睛,努力道:“法医。我是法医。人已经死了,你不能过去破坏现场,这对你不利,请等警察来处理。”

    申泽天瞳仁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兴趣:“好,我配合你的工作。”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她是我前女友,对我还有感情,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太傻了。”

    甄暖还在想下一个问题,就听身后有人漫不经意地说:“你倒知道她是自杀的。”

    两人同时一愣。

    甄暖回头。

    男人一身黑色风衣,蹲在细雨里淡定自若地看尸体,灰色围巾遮住了他的下巴,风吹得额前碎发飞扬,只看得到高挺的鼻梁。他捏一支笔,抬起死者的手指。

    甄暖皱眉:“对不起,请不要……”

    “没关系。”他认真盯着死者手指,给她回应。

    “……”甄暖羞红了脸,一口气提不上来,“请不要随意触碰死者。”

    “我没随意,我很认真。”他不看她,低下头,眯起眼打量姜晓的指缝。

    “你……你是谁啊?”

    他抬起头,细细的雨丝飘在额发上,笑一下,桃花眸子弯弯的,好似沾了水,

    “嗨,这么快又见面了。”

    ……

    可抬头的一瞬,言焓自己也稍稍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很快凝滞。

    他这才看清了甄暖,让他骤然走神的并不是她出色的容貌,而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极了夏时,他此生唯一爱过且一直爱着的女孩,夏时。

    从那个女孩来到世上的时候,他就看过。

    他1岁她百日的时候,他就晓得爬过去啃她软嘟嘟的脸蛋。

    2岁的时候意识里就记住了那双眼睛。

    ……

    2岁,妈妈带言焓去夏阿姨家玩,指着摇篮里那个漂亮的小豆丁对他说:“这是夏家的阿时,是不是很漂亮呀?你喜不喜欢,找夏阿姨要来做老婆好不好?”

    小小的言焓趴在摇篮边往里边望,小豆丁的眼睛滴溜溜的像宝石一样,真漂亮。她咿咿呀呀说着话,柔软的小手一下子抓住他的拇指。

    “我喜欢她呢!”小言焓仰头望妈妈,“我们把她抱回家里好不好?”

    “可她会哭哦。”

    “那我就哄她。”

    “她肚子会饿。”

    “我给她喂吃的。”

    “她怕孤单。”

    “我就陪她玩。”

    “那她不会说话。”

    这下,小男孩皱眉毛了:“为什么牛牛家的妹妹会说话?”

    “那是他教的呀。”

    “可是我不会教。”小男孩瘪瘪嘴,“我们还是抱鹦鹉回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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