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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柳婧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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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柳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她张着小嘴呆呆地看着马车中邓九郎,那马车要启动时,又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车辕让它不要离开。

  那驭夫见她抓着车辕不放,有心想挥鞭驱马,却又担心会伤着她,不由回头看来,对上邓九郎望向柳婧目光,他终于马鞭一松,干脆等侯起来。

  直过了好一会,柳婧才找到自己声音,她迟疑地说道:“你,你说什么?”

  夜色下,银甲卫们点起火把光中,邓九郎一张俊美高贵面容上没有表情,他只是眸光深深地看着柳婧,他只是看着她。

  柳婧突然觉得有点冷,她握着车辕手无法自抑地颤抖起来,颤抖中,她沙哑着声音,艰涩地说道:“九郎,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繁星下,邓九郎眸如夜空地盯着她。

  直过了良久,他才薄唇微动,刚要说什么,那唇却又闭上。

  看着他转过头去,柳婧哽了声,她喃喃说道:“九郎,你刚才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我不太相信……”

  是,她不太相信。她曾经无数次对他说,要他放手,她曾经好几次设计离开他,她曾经厌恶过他锢制,她曾经想过自由飞翔……可这所有所有,究其根底,是她对他求而不得退而不能后反应。

  她想过离开他,可那所有想象前提是,她清楚地明白,他不会放手!

  所以,当这一刻真正来临,当真正听到他要娶妻,他对她放手消息,一种铺天盖地惊慌,一种难以言喻空洞和彻骨冰冷,便笼罩了她。

  这世间情总是这样,很多人很多事,你明明设想过无数次放手,可那一天真正来临时,你却只感觉到天地变得空荡,此生乐趣就此终结痛苦和空茫。即使设想过一万次,可那一刻真正到来,带给你还是灭顶之痛!

  黑暗中,柳婧呆呆地看着邓九郎,星光下,她乌漆漆双眼,不知什么起,已泪水串珠,不停地滚落下面颊。

  ……说实,这一幕,虽是邓九郎意料当中,却完全出乎乾三地五等人意料之外,他们错愕地看着无声哭得不成样,却还要紧紧扣着车辕,等着邓九郎重复那一句话柳婧,突然发现,原来这个小姑也不是真正绝情至斯,原来她也对自家郎君上了心。不知不觉中,地五对她恶感倒是消了大半。

  邓九郎双手紧紧扣着几沿,一双深黑眼定定地凝视着柳婧一会后,他哑着嗓子低低地说道:“阿婧……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这一生,只对你一人动过心?”

  柳婧任由泪水无声流过面颊,她哽声回道:“你说过……”

  是,他说过。只是那一天,他说过这话之后,她选择是马上入宫,以与顾呈有婚约之名,逼得邓皇后退让。

  邓九郎定定地看着流着泪她,沙哑,缓慢地说道:“阿婧,我要娶妻了……过两天,我姐姐就会宣布我定了婚约一事。”柳婧脸色刷地苍白如雪中,他嘶哑地轻唤道:“阿婧,我,我……”

  ‘我’了两声,他猛然转过头去,瞪大眼看着黑暗远方,邓九郎突然疾声命令道:“走——”

  “是!”

  驭夫马鞭一甩,马儿长嘶声中,马车一拖而过,柳婧松手不及,给拖得带出了几步,当她下意识地松开手稳住身形时,却只是看到邓九郎那辆匆匆奔远马车!

  他走了!

  他弃了她了!

  他要另娶她人了!

  突然,柳婧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倒地。

  这时,早后面盯着霍焉等人急急围了上来,看到脸如死灰,泪流不止柳婧,霍焉慢慢蹲下,他单膝跪她面前,低声问道:“公子,出了什么事?”

  柳婧没有回答,她只是慢慢低下头,慢慢地用双手捂着脸,慢慢任由泪水从指间划落,于寒冷夜风中,她这样瘫倒地不知多久后,柳婧才发出声音来,“扶我起来。”她声音,真是哑到了极点。

  “好。”霍焉应了一声,他细心地扶起柳婧,让手足无力她靠着自己后,扶着她一步一步朝着白衣楼挪去。

  不过几百步白衣楼,因为柳婧软手软脚,直是走了近小半个时辰。当进入大堂,看到这么短时间内,变得空空如也,再无一个银甲卫身影大堂时,柳婧突然止了步。

  她轻轻地推开了霍焉地扶持。

  她慢慢,挺直腰背,孤零零地站大堂中。

  不知站了多久,就四周连呼吸声也清楚可闻时,霍焉刑秀等人听到柳婧那沙哑到了极点声音低低地传来,“去调查一下,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邓府,皇宫是不是有了变故!”

  “公子,张景听到了一点风声,已经去调查了,应该就回来了。”

  “……恩。”柳婧声音刚刚落下,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间,张景出现大堂中,看到柳婧等着他,他手一挥示意众人关上大门,闲杂人等通通退下后,张景走到她背后,双手一拱,声音因激动而有点颤抖地说道:“公子,出大事了。”

  “说!”

  “据我们情报得知,以顾司马为首清流,已找到了陛下遗落民间大皇子殿下刘胜,刘胜现年八岁。”

  这消息一出,四周嗡嗡声大作。站这里每一个人,都是聪明人,自是明白张景这句听起来简单话意味着什么。

  柳婧慢慢转头。

  她看着张景,低声说道:“也就是说,要立太子了?”

  “是!”

  柳婧闭上了双眼,她喃喃说道:“怪不得了。”

  沉默了一会,她疲惫地问道:“你刚才说顾司马府,是顾呈府第?”

  “是!”

  “原来如此。”柳婧喃喃说道:“原来如此。”

  重复了一遍后,她对上一众看向自己护卫,慢慢,疲惫地说道:“刚才你们看到,是邓九郎,他来告诉我,他要娶妻了,他与我,再无关系!”

  这个时候,要她把这句话复述出来,实是剜着心般疼痛和疲惫,可是柳婧不能不说,她不是一个人,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她责任,他们有自己理想和想法,他们需要知道一切已经发生变故。

  柳婧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张景先沉下脸,他喃喃说道:“看来邓氏情形不大妙!”

  说到这里,他见柳婧脸色虽然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却稳稳地站那里晃也不晃一样,不由抿唇清声说道:“公子,这可大事不妙了。我们刚刚得到皇后赏赐,那十万顷地还刚开始施工……还有,天下人都知道,你柳白衣是邓皇后人,我们已卷入这场朝堂大变生死大局中了!”

  柳婧却摇了摇头,她摇着头,低声说道:“不……”众人期待目光中,柳婧低声一笑,轻轻说道:“我身卑位不显,便是与邓九郎纠缠不清,可洛阳权贵眼中……以邓九郎地位,我与他再纠缠,也不过是一婢妾罢了。既是婢妾,自然无权意他是娶妻还是纳妾,也就是,不管他娶了多少个女人,留给我位置总是有。”

  听到这里,众护卫还有点不明白,还面面相觑,他们盯来目光中,柳婧发现自己要花费极大力气才能站这里,才能把话说下去,“这种情况下,邓九郎特意前来,慎重其事宣布与我再无关系,那是存着让我们脱离这场纷争意思……”

  众护卫终于明白了。

  张景点了点头,他朝着柳婧拱手说道:“还是公子说得对。邓九郎特意第一时间赶到白衣楼,还撤走三百银甲卫,确实有让公子脱离这场纷争之意。”

  他话音落下同时,众护卫已嗡嗡议论起来。一阵议论声中,刑秀走上前来,他朝着柳婧一礼,沉声说道:“公子,有所谓城门失火,祸及池鱼,既然邓九郎给了我们抽身离去机会和理由,那这场局,我们不能入!”

  “对,我们不能入!”

  “公子,从来这等权位之争,都如大海狂涛,便是千年家族都有覆灭之险,公子你还根基尚浅,能够抽身,那就有多远避多远!”

  “就是,公子,我们马上就去放出柳白衣因邓九郎娶妻愤而远遁消息,以此解去公子身上邓氏一派烙印!”

  “公子,我们走吧,这个时候万不可犹豫!”

  众护卫一句又一句地相劝中,柳婧慢慢举起了右手!

  随着她手这一举,刚才还咄咄相逼着众护卫齐刷刷止了声,他们朝着柳婧无声地行了一礼后,向后退出一步,低着头安静地等着她开口。

  目光扫过他们,柳婧哑声说道:“好,我们离开洛阳!”

  几乎是柳婧这话一出,众护卫便齐刷刷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们之所以句句相逼,便是担心柳婧对邓九郎情根深种,舍不得他家族处于覆灭之际离他而去。现见到她这么一说,那悬着心总算放了下来。同时再次想道:公子真不愧是我们跟随人,任何时候,都有着过人理智和自制!

  就这时,他们听到柳婧低沉命令声再次传来,“朝权相争,将会牵动天下所有世家和各地官宦……诸君,危机两字,从来都含着两重意思,其一自是危险,其二便是机会!各位,我们何不趁着这天下各大世家和各地官宦一心一意应对这场朝争之事,战战兢兢如火中之鸟,无暇他顾时,插手各地商道和游侠儿浪荡子所黑道?想来没有官府照应,很多小势力我们都能够一口吞并了!诸君,这次危机,也许是我们此生中能够遇到,唯一,把触手伸向天下诸州好机会!”

  柳婧所形容前景,正是众护卫所梦寐以求,当下他们齐刷刷向柳婧一礼,齐刷刷叫道:“公子所言极是!”语气中,已满满都是对柳婧叹服和对未来信心!

  “时间紧要,从现起,你们就开始张罗吧!张景!”

  “属下!”

  “你和霍焉配合,总管全局!”

  “是!”

  “如今我们人马,有半数都集中那十万倾田地上,你们连夜赶过去,马上对他们着手安排!”

  “是!”

  “记着,时不可待,机不再来。这一次,我们不管是求财还是触手黑道,下手时务必准狠,绝不可拖延,也不可给敌对势力留喘息之机!”

  “是!”

  “按照惯例,商道铺到哪里,情报网便散到这里。同时,我们控制商道和黑道,绝不能用一个名号,一定要狡兔三窟!不过我们已与邓氏徶清,这情报一事,通通由明转暗!”

  “是!”

  “放出风声,因邓九郎娶妻一事,我心灰意冷,缠绵床榻,以此松懈天下人防备之心!”

  “是!”

  “行了,都出发吧!”

  “是,公子保重!”众护卫齐刷刷一礼后,一个个整齐地向后退去,直到这些人意气风发地消失柳婧眼前,直到大门吱呀一声重合上,孤零零站大堂当中柳婧,才渀佛失去所有支撑一样,慢慢慢慢向下滑去,慢慢慢慢跪倒地。

  空旷,足可以容纳数百人大堂中,火光飘摇着,外面马蹄声和吆喝声不断,与之相反,是孤零零跪大堂中柳婧,她双手捂着脸,整人身影明亮灯火下,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摇摇欲坠……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婧那轻细得若有若无声音呢喃地传来,“我得知道他要娶谁!我必须知道他要娶谁!”

  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知道,过不了两天,整个洛阳人都会清楚。可是柳婧却渀佛从这句话中得到了力量,找到了借口一样,她强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一边朝着大门走去,一边低声说道:“对,我还没有问清楚,他要娶谁呢!我要找到他,我要马上找到他,见见他……”那‘见见他’想法,如同无上灵药,刚才还无力到了极点柳婧,一下子脚步都轻起来。

  可是,当她走到大门口,手抚上那门栓时,却是手一顿。手搭着那门栓,柳婧突然笑了起来,她越笑越低,越笑越无力,到后,她再次靠着门口慢慢滑落地,坐地上,柳婧捂着脸喃喃说道:“柳氏,你想与他纠缠下去,不必找这个理由……你何必找这样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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