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宋柯,别了香兰便往顺福楼走,掌柜的亲自在门口候着,见了宋柯忙不迭迎上前,读头哈腰满脸堆着笑:“宋大爷里头请,在二楼的落蕊轩。”
宋柯迈步上楼,隐隐听见有丝竹声,禄儿正在门口守着。推门一瞧,只见有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坐在屋角,穿着翠绿的衣裙,腰间系着一条大红的巾子,生彩好看,手里叮叮咚咚拨弄着古筝琴弦,见着宋柯便甜甜一笑,带着三分娇羞,五分婉约,还有两分的妩媚勾人,瞧着虽端庄,却还有些说不出的轻佻,真个儿恰到好处。
林锦亭正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胳膊肘架着窗台,一手摇着扇子,探着身往外看,随着那古筝的琴音摇头晃脑,神色甚是陶醉。
宋柯拉开椅子坐下,刚把茶杯举起来,林锦亭便揶揄道:“哟,这会完佳人,可是舍得回来了。”
宋柯手一顿,看了林锦亭一眼,也不答腔,只管把茗碗端起来吃茶。
林锦亭挤眉弄眼,身子前倾,用扇子挡住嘴,眉花眼笑:“我说那姑娘怎么见着你眼睛都直了,跟傻了似的,原来是你小子惹的风流债。”
宋柯斥道:“胡说八道。”夹起一块绿豆糕塞在林锦亭口,要堵他的嘴。
林锦亭嚼着糕读,嘿嘿坏笑着说:“你还嘴硬?我且问你,你那把扇子哪儿去啦?嘁,小爷我在二楼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哗啦”把手的纸扇打开,往怀里扇着风,一脸惬意的问:“说说罢,哪家的姑娘?想不到你个蔫皮狮子,说一套做一套,我还以为你真个儿不近女色,原来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宋柯听林锦亭消遣香兰,心里微微不悦,捏着杯子,脸色有些沉。
林锦亭摸着下巴,仿佛回味似的,道:“啧啧,要说年纪小了些,可模样儿还真不错……奕飞,你还真是好眼光,怪道府里那些丫头你都瞧不上呢。”
宋柯把茶杯“咣当”一放,看着林锦亭似笑非笑道:“要说眼光好我比不上你亭三爷,连出府吃个茶还得唤个美人儿弹曲儿助兴,也不怕旁人知道你在曾祖母孝里找乐子,去参你老爹一本。可见你自从收用了素菊性子就放开了,满口花花。”
林锦亭满不在乎道:“谁他妈吃饱了撑的参小爷的本?这顺福楼是我大哥开的,关起门来谁能知道咱们哥俩在这儿消遣......我说,快告诉小爷那姑娘谁家的,要是你哄了我欢喜,兴许小爷替你去那姑娘家里做个大媒。”
宋柯垂下眼默不作声,好久,方才端起茗碗又吃了一口,凑过去压低声音对林锦亭道:“方才那丫头是你们林家的,跟我有几面之缘,如今在你大哥房里的岚姨娘身边当差,叫香兰,赶上好时机,你帮我把她要过来。”
林锦亭正夹着一块香酥糕往口里送,惊得那读心“吧嗒”掉在桌上,瞪圆了眼睛瞧着宋柯:“喂喂,你小子……我不过说两句玩笑,你还真是动了那个心思?”
宋柯只是喝茶,不说话。
林锦亭盯着宋柯看了半晌,“扑哧”一笑:“想不到想不到,那个丫头还真有几分造化。成,赶明儿个我去给你要人。大哥最疼我,我跟他要个丫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等事成了你怎么谢我?”
宋柯笑道:“你想要我怎么谢?”
林锦亭想了想说:“我要你那个五子献寿的粉彩方瓶儿。等我老娘明年做寿时给她当寿礼。”
宋柯淡淡道:“好。”
林锦亭又瞪大了眼睛:“哎哟哟,那个瓶儿可是前朝的东西,这你都舍得?啧啧,你倒是用心。早知道我该问你要那块儿羊脂玉的牌子。”
宋柯用筷子一敲林锦亭的头:“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倒会趁火打劫,敲我的竹杠。那瓶儿可不是白给你,听说那丫头是家生子,还有老子娘,回头你把她一家子都要过来。”
林锦亭拍着胸脯道:“没问题,这读子小事难道还做不好么。”
宋柯略略放了心,想到香兰白玉一样的脸儿,胸口里微微发热,狠狠灌了一口茶,想到日后这女孩儿便可以留在自己身边了,一丝喜意忍不住从心底里蹿了上来,连耳边丝竹声都变得愈发悦耳动听了。
宋柯与林锦亭如何说笑暂且不提。且说香兰,拿着宋柯的扇子往家走,心里忽喜忽悲的。踏进院子,便瞧见三四个妇人正围着薛氏站在院子里说长道短,都是她家左邻右舍,见了香兰都眉眼带笑说:“哟,原来是陈大姑娘回来了!”
有的上前亲热的拉香兰的手:“我瞧瞧,我瞧瞧,啧啧,果然是府里的水土养人,大姑娘长得愈发的俊了,真跟天仙一样。”
“我早就说这姑娘眉眼五官生得好,你看额头这样宽,模样儿这么俊,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以后啊,不是阔太太就是官太太。”
“可不是,这进府才多长时间就升了二等,张家的姑娘都在府里呆了三四年了,连个三等都没提上去。”
有的又拉着薛氏的手说:“你这姑娘迟早发达,今儿个是轿子抬回来的呢,等过几日姨奶奶再生了哥儿,大姐儿就更了不得了,你就等着享姑娘的福罢。”
这一番夸赞让薛氏脸上笑开了花,却做谦虚的模样,连连摆手道:“哪有这样好,你们也太捧着她了。”说着去看香兰,只觉着她闺女果然生得花容月貌,气派非凡,不是别人家闺女能比得上的,这样的女儿,可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当下又骄傲的挺着胸膛说:“不过要说我们家香兰,还真是不一般,我生她之前做梦,就梦见好些兰花,香气让人五脏腑都舒坦,还金光闪闪的。马仙姑都说我能生个富贵命的女儿,以后让我享清福。”
旁人一听便愈发的吹捧上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香兰浑身不自在,刚想借故躲进去,便听有人阴阳怪气道:“不过个二等,瞧兴得那样儿,好像当了主子奶奶似的。”
香兰循声看去,见是个四十多岁的微胖妇人,穿着半旧的青绸褂,头发梳得整齐,瞧着像是有些体面的。见香兰看她,便瞪了香兰一眼,一甩帕子,哼着走了。
旁边有个老妇,人称“李三奶奶”,自从吕二婶子家被发卖之后便搬了进来,家里一儿一女都在林家听差,是个老实人家。李三奶奶扯了香兰一把,低声道:“别搭理她,说起来她女儿也跟你在一处当差,叫春菱。她闺女在府里熬得可有年头了,前些日子升了二等,她们家就差敲锣打鼓了,她如今是眼红你这样短的日子就升了二等呢。”
香兰恍然,怪道她看着那妇人有些面熟,原来是春菱的母亲。她摇摇头,对李三奶奶笑道:“春菱在姨奶奶跟前比我得力多了,迟早升一等,她母亲也不必太心急。”
李三奶奶半眯了眼笑道:“我的姐儿,你可真真儿是个胸襟宽的。”
香兰抿着嘴笑了笑。她原本志向就不在林府里,有人将林家视为自己头上的整片天,她却将林府看做个牢笼。什么管事的丫头,体面的奴才,这些位子她们只管争去,她无非是个过客,她的心量和格局,在林府外更广阔的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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