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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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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明惧怕儿女知道此事, 将姐弟俩带到郊区的度假酒店藏匿。珍珠疑惑,路上询问缘故, 他说:“家里出了点事, 你们先在酒店住两天。”

  “什么事?民工又上门讨债了?”

  “比那个还严重,总之这两天你们先别回家, 也别跟家里人联系,我怕坏人找到你们。”

  “那您和妈妈怎么办?坏人不会对你们下手吗?”

  “我们会小心的,你领着弟弟好好玩, 有事给我打电话,别给你妈妈打,她的手机也被坏人监控了。”

  珍珠越听越玄乎,问母亲为何不与他们一道外出避难。秀明一辈子的撒谎技能全用上了,骗她说佳音要协助他处理事情, 让他们放心。离开时将信用卡交给女儿, 再三叮嘱她别跟家人联系, 珍珠对父亲的信赖度历来满格,想不到中间有猫腻,乖乖听从他的安排。

  佳音去学校扑了空, 无奈回长乐镇找人。赛家人见她回来又喜又忧,分外殷勤地迎接。

  佳音再入家门已觉违和, 问他们珍珠小勇在哪里。

  千金说:“大哥下午去学校接他们了, 这会儿还没回来,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佳音料想丈夫想作梗,不禁面露不忿之意, 贵和忙安抚:“大嫂你别担心,孩子们跟着大哥还是安全的,大哥可能带他们去吃饭,过会儿就回来了。”

  正说着秀明回来了,佳音劈头就问:“孩子们呢?”

  他绷起面皮逞能:“我没带他们回来。”

  千金见大哥还敢犯浑,怒道:“没带回来?那你把他们送去哪儿了?”

  “我暂时把他们寄放在安全的地方了。”

  佳音再不跟他客气,厉色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把孩子藏起来,不让我带走他们?”

  秀明心里畏惧,嘴上强硬:“那是我的孩子,凭什么让你带走!”

  “儿子女儿都是我生的,我是他们的亲妈,离婚后我最有资格取得他们的监护权!”

  “谁批准你离婚了?我不答应,这个婚你休想离!”

  “你还想耍无赖吗?”

  佳音又调低了对他的评估值,后悔没早点看透他的愚蠢低能。贵和劝她别激动,指着秀明威胁:“大哥,我和千金中午怎么跟你说的,你想征求大嫂原谅就赶紧诚心忏悔,再死不认错我们全家都不认你!”

  秀明脸绿成海藻,愁苦地瞪着妻子:“我已经认错认得舌头都发麻了,你说吧,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佳音烦躁:“无所谓原不原谅,我对你已经死心了。”

  “那要怎么做你的心才能活过来呀?砍我几刀可以吗?胜利,你去厨房把菜刀拿来交给你大嫂,让她随便砍,你们作证,砍残砍死都不用她负责。”

  “够了!你休想用这种流氓手段绊住我,这个婚我离定了,你不同意我就去法院起诉,先把孩子还给我!”

  见她要发飙,秀明一个劲朝弟弟妹妹们使眼色,示意他们先回避。贵和和胜利拖着千金上楼,惴惴地将主场留给大哥。

  没了旁观者,秀明似腐烂的海鲜软成稀泥,上前向佳音合十求拜:“珍珠妈,我真的求你了,你只要不是恨得想杀了我,就该给我留条活路啊。离了婚我还怎么做人,怎么面对孩子们?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吧。这些年我是亏待了你,可就算千日不好总还有一日好,你能不能想想我的好处,留一分情面给我。”

  他以为妻子心软,多少会对他余情未了。佳音注视他的衰相,苦痛记忆榨汁似的流出来。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想了很多很多,可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些凄惨的往事。生珍珠时你和爸都不在家,半夜我阵痛发作,一个人起床走路去镇医院,路上好几次疼得跌倒,怕孩子生在大马路上,又咬着牙爬起来继续走,疼得把袖子都咬破了。03年你做工程欠了钱,家里穷得连下半年的生活费都吃紧,我想尽办法节约,看到城里超市大减价的新闻,大清早去抢购,买了上百斤的东西,为节省车费,又走了几公里去坐公车,双脚磨出十几个血泡,一脱袜子就撕掉几块皮,后来连续一个礼拜走路都瘸瘸拐拐,还得坚持去幼儿园接送孩子。我省钱给你们买新衣服,自己穿得破破烂烂,至今仍戴着10块钱一件的胸罩,冬天的毛衣秋裤都是陈年旧货,有的打了好几个补丁,和朋友去逛街,别人让我试衣服我都不好意思脱外套,就怕被人瞧见里面的破烂货。现在还有几个女人过得像我这么寒碜?赵敏肯定不是吧,和她那种贵妇相比,我连老乞婆都不如,难怪你会对她动心。”

  决心不做怨妇潇洒决裂,奈何过往的辛酸痛楚都像树的年轮深入心底,若不是积累了那么多的不值得,她也不会悔恨交加,生出离异的执念。

  秀明被她字字泣血的控诉抽软了脊梁,也是悔不当初,真心愧疚道:“我没逼你吃苦啊,你生珍珠时我在外地干活儿,来不及赶回来。你要去城里采购,使唤我不就行了,我也从没拦着你花钱,你想吃香喝辣买新衣服只管去买,让我吃粗茶淡饭穿破衣烂衫,我一点怨言都没有,你干嘛非要委屈自己呢?”

  她含泪冷笑:“是啊,都是我自找的,以为全心全意奉献就能赢得你的尊重喜爱,会有这种想法,我就是个大傻瓜。现在我清醒了,所以坚决跟你离婚,离开你,我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你不离开也能开始新生活啊,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好,一切事情都听你指挥,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你、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想想爸,他总对得起你吧,你看在他的份上饶我一命行吗?”

  他搬出多喜也没用,佳音已断了后顾之忧:“爸要是还在,我或许会有顾虑,可他已经走了,我也不用怕离婚会伤他的心了。把孩子还给我,我不能让你这种品质龌龊的人做他们的父亲!”

  秀明无招可使,抓狂乱叫:“你要带走孩子就是逼我去死,我、我……你干脆拿刀杀了我得了!”

  他冲进厨房拿来菜刀,强行逼她握住,满口急嚷:“你砍死我吧,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你既然想了断,就断得彻底点!”

  佳音怒不可遏,狠狠摔了刀,痛骂:“你省省吧,别玩这种幼稚的把戏了!”,不愿持凶悍态度,定神调整气息再严厉批判那傻眼的孬种:“你还是个大人吗?爸都已经不在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做一个有担当的成年人?”

  秀明觉得现在的妻子犹如翻不过的大山,融不化的铁块,即将压碎他的人生,砸烂他的未来,细思极恐中男人的坚强豪气一溃千里,不知不觉跪倒,红着眼哀求:“佳音我求求你,求求你别离婚,我真的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

  他没出息地落下眼泪,佳音嫌辣眼,扭头发出通牒:“给你三天时间,交出孩子,到民政局跟我办离婚。”

  她走后十分钟赛亮回来了,见大哥跪地饮泣唬得不轻,询问未果后上楼找其他人,从而得知前情。他比其他人冷静,没像千金贵和那样死命吐槽,但口才斐然,几句简洁的讽刺也让秀明良心发颤。自愿领受了新一轮的围攻,他沮丧道:“我照你们的意思向珍珠妈下跪求饶,可她还是不肯原谅我,看来这个婚她是离定了。”

  赛亮听他说话就想补刀,冷眼讥斥:“大哥,你真是我见过最不知好歹的人,有了大嫂那么贤惠的老婆还出去乱搞,我认为大嫂的决定没错,换成我也得跟你离。”

  秀明疲累哀求:“你们能不能不说风凉话了?我都快被逼死了,你们多少也帮我出出主意啊!”

  贵和含恨叹气:“现在除了哀求没别的办法,你继续去求大嫂吧。”

  千金骂人的话都用尽了,懒得再重复,质问:“你把珍珠小勇藏到哪儿去了?两个孩子住在外面你也放心?”

  听秀明说:“我找了家四星酒店,环境不错也很安全,待会儿就过去陪他们。”

  胜利不满:“你不想让他们上学了?总不能一直请假吧?”

  贵和明白大哥的用意:“你是不是还没跟他们说离婚的事?外遇的事更是提都不敢提吧?”

  妹妹不留间隙地刻薄:“他哪儿敢提啊,小勇还好,要是被珍珠知道了,还肯认他这个爸爸吗?”

  小弟也来加一味药:“珍珠最讨厌花心男人了,看个古装剧都骂里面三妻四妾的男人是渣,在这方面就是标准的三观党,逮住一个骂一个。”

  “哼,要是知道自己的爸爸也是个渣男,她该疯掉吧。”

  秀明像被迫观看R级恐怖片的小学生,寒毛卓竖,跺着脚吼嚷:“你们别冷嘲热讽了!想要我的命就直说!我又没杀人放火,这种事告到法院也不至于判死刑吧!”

  赛亮连同情的味儿都不想给他闻,再次尖锐苛责:“有些伤风败俗的行为法律是制裁不了,但不妨碍人们唾骂,大哥,你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这句话让秀明落荒而逃,来到酒店英勇已睡下了,珍珠坐立不安老半天,拉他去室外询问。

  “爸爸,家里究竟怎么了,您告诉我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没准能帮您出主意。”

  秀明看着她就像古代接受抄家的官员守着即将被抄没的珍稀财宝,气温不冷,声音却直打颤。

  “珍珠啊,爸爸可能要失去一切了。”

  珍珠也慌:“这么严重?您欠人钱了,还是被骗了?”

  “爸爸干了件坏事,也许会闹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女孩心目中父亲是胆色过人的豪杰,能让他如此怯懦,必是天大的罪行,紧张猜测:“您杀人了?”

  见他发懵,误会成默认,遑急追问:“您把谁给杀了?”

  秀明没想到她联想力这么丰富,面对真情实感一时哑口,珍珠进一步确信:“不是吧,您真杀人了?”

  “珍、珍珠啊……你听我说,爸爸不是故意的……”

  他想跟她说明情况,惶恐导致语无伦次,因而越描越黑。珍珠一把抓住他:“爸爸,有人去报案吗?警察知道这事了?”

  她语速太快,他想接话已被她抢了先:“您快去自首吧,现在自首还能从轻发落,如今科技这么发达,杀了人是逃不掉的,您不自首被警察抓住说不定会判死刑啊!我陪您去吧,现在就去!”

  她拉着他往外走,他挣开来想解释,接连招致误会。珍珠以为他畏罪怕死,重新抓紧他的双手安慰:“爸爸,不管您为什么杀人,我都相信您是有苦衷的,您放心,我和妈妈会想尽办法帮您,一定给您请最好的律师。只要能保住命,判个几十年也不怕,等我有了出息会救您出来的……”

  话虽如此,心已大乱,她刚说到一半就痛哭流涕,像与父亲生离死别一般。秀明感动心疼,急忙搂住安慰:“我的乖女儿,是爸爸说错话吓着你了,爸爸没杀人,没干犯法的事。”

  珍珠反复质问,见他不停点头,知是虚惊一场,拭泪嗔怪:“那您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连家都不敢回啊?”

  秀明的勇气像入冬的蚊子都死绝了,懊丧道:“我怕说了连你也不会原谅我。”

  女儿的大脑很活跃,得不到答复又擅自揣测。

  “您去赌博,欠了高利贷?把家里的房子也搭进去了?”

  在秀明的概念里,这犯错情节比出轨严重多了,试探:“如果是这种事,你能原谅吗?”

  珍珠态度干脆:“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吧,我再去当主播,三年之内就能赚回来。赌博是不好,你可能也是被人引诱好奇心发作才去玩那个,好多政府官员就是这么下水的,好在不是吸毒,不会上瘾,以后戒掉就没事了。”

  看他又发懵,以为这次准了,慌骇道:“真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您不敢回家,那房子小叔还有一半,现在二叔和姑姑也没地方住,您把房子输出去他们没了落脚的地方,当然不会原谅你。妈妈肯定也很生气吧?她是不是要跟您离婚啊?”

  秀明常常逻辑死,这会儿心乱,听到最后一句下意识点头,连前面的错判一并认领。

  珍珠胸闷气短,可相比刚才的冲击已算轻量级,她对父亲的爱等同性命,听说他犯了这种错也恨不起来,小小埋怨混入大量宽慰:“您是太过分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以后我老公要是这样,我也会二话不说跟他离。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您躲起来也没用,回去跟他们好好认错吧。就说我不上学了,以后专职做主播,顶多三年一定帮您把债还上。那高利贷公司现在也是走法律途径收债的,我们家只有那一套住房,法院不会强制执行,不信你让他们问二叔。”

  秀明的胸口似被冲、锋、枪扫射,痛泪急涌,女儿连这样败家毁业的过错都能原谅,可见是天底下最信任爱戴他的人,他却猪油蒙心做出没行止的坏事,让她失去完整的家庭,真不配再做她的父亲。

  珍珠见他乍然痛哭也跟着哭了,双手不住为他抹眼泪,着急安慰:“爸爸您别难过,是人都会犯错,有句名言叫‘不走点弯路很快就到了人生的终点’,有我陪着您,不用怕。”

  “珍珠,爸爸对不起你啊。”

  他愧悔惧怖地抱住她,害怕明天来临。纸包不住火,时间每过去一分钟,真相就褪去一层遮盖,妻离子散的结局比死还可怕,假如世上有后悔药,他倾家荡产也会去买。

  赵敏跟他一样心神不宁,稳重都报废了,第二天就打电话给他。

  “对不起,说好不联系的,可我放心不下。”

  秀明不能责备她,只好说:“没事。”

  “家里还好吗?”

  “……我老婆要跟我离婚。”

  这情形令她意外,质疑佳音在说气话。

  秀明萎靡道:“她态度非常坚决,我怎么求她都没用。”

  “珍珠和小勇呢?他们该吓坏了吧。”

  “我把他们安置在度假村,还没敢告诉他们。”

  赵敏心中有愧,想尽快做一些事来补偿,问:“那度假村在哪儿?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明知他为难仍积极争求:“你白天忙工作,走不开,我去给他们送点吃的,不会跟他们多说什么的。”

  秀明耳根子软,想她也是一番好意,说出了酒店地址。赵敏买了很多高级糕点和零食,中午来到酒店,英勇去园区玩耍了,珍珠独自在客房,通过猫眼看到来客,开门摆出一张黑脸招待她。

  “你来做什么?”

  “听说你们在这儿,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

  “不用,你快拿回去吧。”

  见她神情厌恶,赵敏的笑容失却灿烂,和颜问:“珍珠,我不记得得罪过你,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讨厌我?”

  珍珠尽情傲慢:“你得没得罪我,跟我讨不讨厌你没有必然联系,我就是不想见到你,请你马上离开。”

  赵敏不愿同她对立,见情势不利主动退让,走之前想让她收下带来的礼物。

  珍珠一口回绝:“全部带走,否则我还得去一趟垃圾房,太麻烦了。”

  “……那你好好照看小勇。”

  “小勇是我弟弟,我当然会照顾好他,用不着你提醒。”

  小丫头霸道地送她一记闭门羹,让她清楚认识到她想占有秀明的意愿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她烦乱失落地走出酒店大堂,见佳音迎面走来,二人同时停下脚步,惊讶互视。

  上午佳音联系珍珠英勇的班主任,听说两个孩子都没去学校,结合丈夫的行事风格,上网查他最近一天的信用卡消费记录,顺利找到了这家酒店。

  看到赵敏,她立刻将其当做秀明的同谋,愠怒诘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敏端庄微笑:“来看珍珠和小勇。”

  “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

  她那优雅的姿态令佳音作呕,鄙弃地绕道前进,赵敏移步拦截:“我们谈谈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恰恰相反,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做做沟通。”

  “沟通的目的是什么?让我接受你们的婚外恋?”

  佳音知道她是厉害角色,大概想刁难自己,不愿对这贱人示弱,骂斥已在嘴边,忽听儿子在身后呼唤。一回头英勇已扑到她怀里,她欢喜地抱住这宝贝疙瘩,决心再不让任何人抢走他。

  英勇望着她,小脸涂满忧虑:“妈妈,听说家里出事了,我好担心您啊。”

  她用欢笑抚慰:“妈妈没事,现在就是来接你和姐姐的。”

  小男孩看看四周:“爸爸怎么没来?”

  她不答话,指着远处的电梯口吩咐:“你先去那边等妈妈一会儿。”

  等英勇走远,她披上更坚硬的战甲向敌人宣话:“我只跟你说一次,我很快就会和赛秀明离婚,你想跟他怎么发展都请随意,我不会再过问了。”

  话不在多,点题足够,她转身离去,右臂突然被赵敏抓住。

  “你干什么,放手!”

  彻骨的厌恶感登时激怒了她,再回首锋芒毕露。

  赵敏这个老江湖淡定自若,嗓音依旧软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根本没打算拆散你们,秀明很在乎家庭,离婚对他是致命的打击,你不能这么做。”

  佳音嗤笑:“我是不是听错了,世上还有这样大义凛然的第三者?真是长见识。”

  听她认真声明:“我和秀明不是你想象中那种苟且的关系。”,恶心引发了恶气,大声叱骂:“我不想知道你们是如何相处的,哪怕听一个字都觉得反胃!”

  “你可以厌恶我,但不能离婚,这不是明智的决定。”

  “这点用不着你来教我。”

  “秀明是我见过最善良正直的男人,为了让你和孩子们过好日子,他一直拼命工作,对家人从没半点私心,你当了十几年家庭主妇,他嫌弃过你吗?没逼你出去上班挣钱吧?他一个人把生活的压力全担下来了,让你活得自由自在,你就不能稍微谅解他无心的过失吗?”

  赵敏对秀明戴了魔幻滤镜,方方面面都高大上,脑残粉式的言论只会带给佳音荒诞不经的反感。

  “真可笑,荒唐得我都没法接话了。我们家的生活状况你了解多少,凭什么乱加议论?一个插足别人家庭的人还企图占据道德制高点,这么会颠倒黑白,也难怪会做出这种无耻的勾当!”

  “你怎么骂我都无所谓,这件事上秀明没有错,是我先勾引他的。”

  “所以呢,我就该原谅那个色迷心窍又毫无自制力的蠢货?”

  “你和他生活了十几年,怎么能这么绝情?就是养一条狗,时间长了也不能说扔就扔吧?”

  “被一个朝夕相处十几年,全心信任的人背叛,你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跟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佳音情真理确,肺腑里的苦和恨岂是伶牙俐齿能战胜的,赵敏已落入下风,她本可趁势贬斥,但看到儿子正在怙惙地张望,母性便压倒感性,向敌方释放最后的凌厉一击:“往别人的饭碗里吐了唾沫,还强迫别人吃下去,你未免欺人太甚!我不想让我儿子看到我凶狠的样子,你赶紧走吧,以后别再来骚扰我们母子。”

  她扭头走向儿子,表情恢复温柔,英勇看着赵敏不安地问:“妈妈,那阿姨是谁啊?”

  佳音不回头地笑语:“你不用知道她是谁。”,也不承认刚才在同对方吵架,牵着他的手上楼找珍珠。

  见到她,女儿很慌张。

  “妈妈,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爸爸联系您了?”

  “我查了他的信用卡消费记录,照着酒店地址找来的。”

  珍珠正思筹如何帮父亲应付母亲,让弟弟呆在客房,拉着她的手来到安全通道。

  “妈妈,爸爸都跟我说了,这事他是很糊涂,但不是存心的,您就原谅他一回吧。”

  佳音不料秀明有据实招认的胆量,又对女儿的态度惊奇,问:“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开始也不好意思承认,后来被我追问半天才交代了。男人嘛,都有这方面的嗜好,尤其是没玩过的,总想试试感觉,结果运气不好,一不小心就完蛋了。他现在已经很害怕很惨了,我们再责怪他也不能挽回损失,就先忍一忍,等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佳音真没想到女儿这般双标,心寒透伤透,恼怒吼叫:“忍什么?出了这种事你叫我怎么忍?”

  珍珠岂知牛头不对马嘴,拼命厚起脸皮劝说:“您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最多穷几年,等我当主播挣了钱,替他把债都还上,那一切不就复原了吗?”

  佳音怒气踩了急刹车,狐疑探究:“你爸爸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借了高利贷去赌钱,输得精光连房子也抵押了,叔叔和姑姑们都在怨他,您也要跟他离婚,他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珍珠尽量描摹父亲的凄惨模样,却见母亲的眉头越皱越紧,豆大的泪珠成串下坠,每一滴都包着恨。

  “这人真是厚颜无耻!”

  小丫头吓坏了,急忙伸手替她抹胸口:“妈妈,您别生气,钱没了我们再赚,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什么难关都不怕。以后我负责供小勇读书,您又不是没见识过我的赚钱能力,大不了我不学越剧了,以后去娱乐圈发展。我长这么漂亮,就凭这张脸也能当个十八线小艺人吧,那也足够养家了。您守着我这棵摇钱树,还怕今后翻不了身吗?”

  “他竟然连你也骗!”

  佳音跺脚发抖,觉得丈夫彻底昧了良心,捂住额头泫然泣下。

  珍珠惊疑:“妈妈,您哭什么啊?爸爸怎么骗我了?”,被母亲反问:“刚才赵敏是不是来过?”

  “是啊。”

  “是你爸爸让她来的?”

  “不知道。”

  “只有你爸爸知道你们住在这儿,不是他说的,那女人怎么会找过来。”

  佳音句句愤慨,加深了女儿的疑问。

  “妈妈,您怎么也突然讨厌起那个女人了?她对您做了什么吗?”

  此刻的愤恨似铁核桃再难囫囵吞咽,佳音凄苦地向女儿宣泄委屈:“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可你爸爸太混账了,到现在还推卸责任!”

  “您快说,爸爸怎么了?”

  “他和赵敏早就勾搭上了,上周五两个人在清江公园偷情被我当场逮到,我就是为这件事才提离婚的。”

  珍珠魂飞魄散,愕然数秒犹不能释疑。

  “爸爸和赵敏搞婚外情……您真是亲眼瞧见的?”

  “他们月初去欢乐谷幽会被申州日报的记者拍下来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照片就在微博上,拍得清清楚楚。上次我说我有个同学的老公出轨,其实就是在说他,后来用你教我的监控软件偷看他手机里的信息,先看了他们的聊天记录,又看到他们约好去清江公园看星星,当晚就借你三叔的车悄悄跟去。在小竹林里看到……看到他们正抱在一起亲嘴……”

  回放丑恶的一幕就如同在鞭打佳音的心肝,她捶着胸口哭到难以自持。

  “爸爸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他怎么做这种事呢!”

  珍珠勃然尖叫,头顶的火焰直冲南天门,拉住母亲的手飞步朝前。

  “妈妈,快跟我回家,我要亲口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见她怒到疯狂,佳音后悔给这炸、药、包解禁,再想劝说已不可能。珍珠见母亲不肯跟随,便弃了她和英勇支身疾奔而去,跳上酒店门外待客的计程车赶往长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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