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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章 作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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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过了两天之后,张贤才找到了一个机会,跟胡从俊进行了一次坦率的谈话,并主动地将侦破那桩敌特案的任务揽了下来。

这一天,国防部从美国人那里买的两门超级大炮运抵了金门,经过紧张的安装与调试之后,便向对岸进行了试射,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对岸的炮兵阵地人仰马翻,烟雾弥漫,一片得狼籍。看到这些的时候,胡从俊自然喜不自禁,就仿佛是报了一箭之仇一般。

“有了这么先进的大炮,我们足可以将对岸的炮击压制住,到时候也让他们在开炮之前好好考虑一下会得到我们怎样的报复!”胡从俊不由得有些得意。

张贤点着头,还是有些担心地道:“是呀,我们的火炮自然要比他们的威力大,而且也打得远,但是唯一一点不足,就是他们炮多呀!”

“这不是问题!”胡从俊十分自信地道:“我们经过了这一次炮击的教训,也应该痛定思痛了!所以我们的炮兵阵地必须要十分隐蔽,能藏在地下就藏在地下,能藏在山里,就藏在山里!让他们打不到!他们不是说单打双不打吗?那也好,我们也单打双不打!”

边上陪同着胡从俊一起视察的一位姓秦的师长却是提醒着道:“钧座,虽然我们的武器先进,足以压制敌人的炮火,但是他们的间谍厉害呀!给我们搞些破坏,就让我们受不了!”

听到这件事,胡从俊又皱起了眉头来,乔书强主办的那个共谍案已然走到了死胡同,谁也不相信那么大的金门岛上,只有两个奸细,这些奸细一日不除,就令金门防卫司令部一日不安。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刚刚还高兴的面容立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锁起了眉头来,恨恨地道:“共党的间谍真得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当年要不是我们国防部里有人出卖,我们也不可能败得这么惨!”他说着,转头对着张贤道:“阿贤,这里视察完后,我们一起去情报处转一圈,看看乔书强到底做了些什么?”

张贤只得答应着。

试炮的过程并没有用多久,在得到了满意的成果之后,胡从俊和张贤这才一起离开这个观察哨,赶往情报处。

路上,张贤看看他和胡从俊的身边再没有别人的时候,这才一边走,一边对着胡从俊道:“钧座,其实乔书强也已经十分努力了,这个案子的确有些复杂,你也不要过于责怪他了!”

胡从俊看了看张贤,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我对他的火气有些大,他也很努力,但这件事着实令人感到害怕呀!我们这边离着大陆如此之近,如果这些共谍无法铲除,我是睡不着觉的,我想你也是一样吧?说不定我们哪天一个没留神,会象刘顶天和老赵那样,把自己的命还会搭进去呢!”

被胡从俊这么一说,张贤也能够感觉得到他的战战兢兢,的确,他的这个金门防卫司令并不好当,这是在大陆的眼皮子底下做事,只要是双方在政治上有一个风吹草动的,金门岛就会变成他们的出气筒,备受蹂躏。他想了一下,对着胡从俊道:“钧座,你的担心的确很有道理,但是抓间谍之件事,并非是我们的所长,我看不如让保密局来查吧?”

胡从俊愣了一下,马上摇起头来:“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是我们金门防总出的事,让他们介入进来,你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呀?”

张贤马上明白过来,胡从俊还是非常要面子的一个人,他自然不希望别人来揭他的丑。

“再说了!”胡从俊又接着道:“如今小蒋可是实际上控制着那些特务机关,你又不是不知道,陈长官和小蒋之间矛盾重重,小蒋仗着自己是太子,又主持政工工作,手都伸到军队里来了,这是陈长官十分反对的!”

张贤听着胡从俊的话,分明听出来他对蒋经国的不满。

的确,陈诚作为行政院长,在国民政府刚刚来到台湾的时候,倒是做了几件可以载入史册的事,那就是在台湾的政治和经济问题困难重重的时候,面对着金融动荡、特价高涨和学潮澎湃,为了稳定局面,安定人心,实行了三七五减租、币制改革、粮食增产及实施地方自治等许多方针,其中尤其是以三七五减租政策最有成效,这个政策也是一个土地改革,却与共产党在大陆上所推行的那种简单得充满暴力、野蛮和血腥的土地改革不同,是一种比较柔性的土地革命,堪为世界土地改革的典范。这种土地政策推行之后,很快便使农村里农民的生活得到改善,农业生产也显著提高,业主和佃户之间的纠纷明显减少,农地价格不再居高不跌,而农民的政治意识也得到增强,尤其是使占农民中大多数的佃农,得免饥寒交迫,农村渐臻复兴,已然成为了台湾社会的一大安定力量;农民的安定,自然也就令共党分子无隙可钻,从而达到内部团结、增强反共实力的目标。陈诚主持的币制改革,则进一步稳定了台湾的经济和社会,为台湾的经济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正因为这两项成功的改革,被世界也认为是战后台湾由贫困走向小康的起步,因此,陈诚在台湾民众中有着很好的口碑。

按照国民政府的宪法规定,总统任期为六年,可以连任一次,也就是十二年;不允许第三次连任,以防独裁。按理说,蒋介石的任期会在两年后期满,而此时身为副总统,并且也是国民党副总裁的陈诚,理所当然地应该成为在蒋介石卸任后的接班者,但是蒋经国的存在,无疑是对陈诚副总统的一个极大挑战。

见到张贤沉默不语,胡从俊又道:“如今我们国军也已经不同于以前了,陈长官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呵呵,所以呀,我们自己能办的事,尽量不要让别人来插手,以免落人以口实!”

张贤只得点着头,心下里却是一片得沮丧,看来,就算是国民党败逃到了台湾,派系之间争权夺利的斗争依然不能够避免,这也许就是党国的悲哀吧!中国人的苦难,归根到底其实就是统治者内部的勾心斗角,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百姓的死活,甚至于出卖了民族和国家的利益。

“钧座,既然你这么想,我想不如把这件事还是交给我来全权处理吧!”张贤忽然毛遂自荐地对胡从俊道,他是想要替自己的长官分些忧愁。

胡从俊怔了怔,眼睛马上放亮了起来,却又有些担心地道:“这件事一直由我自己亲自主抓,不是我不放心别人,的确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呀!阿贤,把这事交给你,我当然十分放心,但是就怕你忙不过来呀,你看,你的伤还没有好利落,走路都有些费劲,还是不要管了!”

胡从俊说得倒也是实情,虽然张贤早已经出院,而且也休息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那只受伤的脚真得走不了远道,也走不快,走一会就会生痛,只能坐下来休息半天,这种骨伤,是不能大意的,否则就会留下残疾来。

“钧座,你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张贤自嘲地道:“我也就是走得慢一点,但是还能走。俗话说不怕慢,只怕站!呵呵,只要是还能走,就总有走到终点的时候!”

看到张贤如此坚决,胡从俊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道:“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一会儿到了情报处,我会通知一下他们,让他们向你汇报!”

张贤点了点头,已然有些跟不上胡从俊的脚步了,胡从俊十分体谅地停下了脚步,同时指了指路边的石头,两个人一起坐下来休息。

直到这个时候,胡从俊才叹了一口气,告诉着张贤:“阿贤呀,有件事我想还是跟你说一声吧!”

“哦?什么事?”张贤连忙问道。

胡从俊这才道:“再过一个月,我就要调离这里了!”

张贤不由得一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连忙问道:“钧座,你在这里好好的,又要调到哪里去呀?”

胡从俊看了他一眼,道:“调回台湾,任陆军的副总司令!”

“这是好事呀!”张贤不由得道。

胡从俊苦笑了一下,没有开口。

张贤也沉默了,陆军的副总司令自然要比金门防卫总司令,从职务上要高了一级,但是毕竟还不是正的,多是些有名无实的职位,远没有金门防卫总司令一职有实权。

“为什么要调你走呢?”终于,张贤打破了这个沉闷,问道。

胡从俊转过头来盯视着他,笑了一下,道:“我怎么会知道,也许老头子有他的想法吧,我们这些当兵的,哪里能够猜得出来呢?”

看着胡从俊闪烁的面孔,很显然他是知道其中的原因,既然他不愿意讲出来,张贤也只好不再去追问。

“那么,在你走后,谁会来接任这个金门的总司令呢?”张贤问道。

“刘安!”胡从俊告诉着他。

“刘安?”张贤忍不住又问着:“是不是第二兵团的总司令?”

“就是他!”胡从俊点着头,同时也告诉着他:“他曾当过青年军的军长,呵呵,是小蒋的亲信!”

蓦然,张贤便明白了过来,看来,蒋经国与陈诚之间的矛盾,到底还是波及到了他们土木系的军队里来了!

“阿贤,所以我很着急!”胡从俊如实地告诉着张贤:“我希望我在离任之前,把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我不想留给别人什么口舌,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了!”张贤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实际上是胡从俊为他下了一道限令破案的时间。这也是胡从俊的无奈,在国军里,他向来是以治军严谨而著称的,如果真得在他的部队里发现有大量的共谍存在,对于他名声固然会有影响,更主要是为蒋经国一直强调、而陈诚却一直反对的加强军队里的政工心战工作,以政治来督导军事的目的提供了有力的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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