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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脱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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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兴华带着人向山下突围的时候,白京生已经指挥着三十一团再一次悄悄地攻上了骆驼岭,在接近到解放军阵地的时候,还是被阵地上那些警惕的解放军发现了,首先开起枪来。

夜雾里,双方都无法判断对方的情况,尹剑命令熄灭阵地上所有的马灯,四周立时一片得黑暗。为了分清敌我,第一营的人都在战前有了一个约定,在混战的时候,如果相遇,立即喊上一声:“嘿!”对面的人要是自己人,也要答一声“哎哟!”这是两个叹词,不会引起敌人的注意。

国军三十一团的士兵已经冲上了阵地,同样面对的是漆漆的夜雾,他们也有自己相识的口令,却没有尹剑定的口令如此隐蔽。

这样的战斗就好象是瞎子在猜拳,虽然枪声还在不断地响起来,实际上在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作用,只有近身的搏杀才可能取得战果,所以刺刀成了这片阵地上的主角。

三十一团的士兵们源源不断的冲上山岭,随着人数的占优,他们的口令也就越来越多的响在了阵地之上,而尹剑所带的第一营的人却是越来越少。

冲杀中,尹剑与对面一个人撞在了一起,马上如触电一样地反弹回去,当先地喝了一声“嘿!”那个人也是十分惊骇,听到这一声喝令,这才放下心来,当下马上回了一句:“哎哟!”

“是自己人!”尹剑也是一身得冷汗。

“是营长吗?”对面的人问道:“我是张义!”

“原来是你呀!”尹剑激动起来,连忙问着:“张义,你们连的情况怎么样?”

张义道:“大家都冲散了,我身边还有十几个人!”

“嗯!”尹剑点了点头,同时告诉他:“我们已经坚守了一个时辰了,北面的枪声已经停了,我想我们的大部队这个时候肯定已经突围出去了,我们也要马上做好准备,向西突围!”

张义有些为难地道:“只是在这个时候,我们的人都组织不起来,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人!”

尹剑想了一下,道:“没办法了,只好按原先的预定,我让号手吹响集结号,在东边的松树下集合,能到几个人就是几个人吧!”

“是!”张义也点着头,知道这时候也只能这么办了。

正说之间,三四个人影从迷雾中显露出来,已然到了他们的身边,不等尹剑和张义问话,那些人中有人已经在喊了:“弃我昔时笔!”这是国军三十一团的联络词,是当年十八军军歌里的一句。

张义愣了一下,却听到尹剑随口接道:“着我战时衿!”

“是自己人!”这三四个人转身扑向另一边而去。

尹剑与张义面面相觑,无意中已然探得了敌人相认的口令,这才他们来说就仿佛是得到了一面可以过关的令牌。

集结号吹响了起来,凄历的声音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传出了老远,虽然在这并不太大的骆驼岭上,东边的大松树非常显眼,可是在这个夜雾里,许多的人都无法辩明方向,就算是有存活下来的人,也没有几个可以找到这棵作为标志的树。

厮杀还在大雾里进行着,喊杀、呼喝、惨叫、呻吟之声不绝于耳,时不时的枪声也惊碎了原来可以详和的夜。真正能够赶到大松树下的人寥寥无几,尹剑让张义数了数,不过四十多人,他们原本可是两百多人的一个营呀。

“还等吗?”张义问着尹剑。

尹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夜光表,此时指针已经到了凌晨的两点多钟了,再等下去,可能真得无法在天亮之前,冲过敌人封锁的信阳到平靖关的公路。

“不等了!”尹剑终于下定了决心,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有几个人就带走几个人了。

张义点了点头,取出了一块带着夜光的指南针,这个指南针还是当初在武汉的时候,他二哥张仁送给他的,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一行人在以张义为前锋,从迷雾的战场上穿过,一路上还时不时地遇到从山下冲将下来的国军士兵,这些国军士兵们的口令竟然全是十八军的军歌歌词。在这个时候,这首当年豪情万丈的十八军从军歌,已经成了整编十一师的军歌,是每一个进入整编十一师的人必须要学会唱的一首歌。尹剑不由得赞叹张贤的睿智,能够想到以这么一首军歌歌词作为互认的标尺,随口念上一句词,能对上下一句的就是自己人,虽然简单,却很有效。这首歌的歌词很长,不是整编十一师的人很难记住,对手就算是偶尔答出了一句,也不可能句句答得上来。

可是,千算万算的张贤却忘记了,尹剑也在十八军当过兵,这首军歌也是他非常熟悉的。

“齐从军!”前面又有人在大声地喊喝着。

“净胡尘!”尹剑应声对答。

“咦,这是自己人!”对面有人说着,却又非常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不往山上去,而往山下来了?”

“哦?是吗?”尹剑随口敷衍着,同时向他们解释着:“我们也不知道方向,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

“呵呵,好多人都找不到方向!”前面的人也笑了,同时告诉他:“团长为了防止敌人从山上逃跑下来,在这里设立的阵地,你们走错了方向!”

“哦!是这样呀!”尹剑答着,脑子却在不停地转着,要想顺利地闯过面前的这道关口,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们怎么办?”张义来到尹剑的身边,焦急地问着。

“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硬闯!”尹剑道:“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的身份,我们两个带人分头从两边转过去,把敌人的这个阵地端掉!”

“嗯!”张义点着头。

当下,两个人各带着人向两边散开,给对面的人一个错觉,好象是要往回而去,却在这个时候,迅速地转入了山岭的侧面,在这个大雾里,其实只要迈上一脚就可能让对方看不到身影,根据刚才话音的判断,敌人应该在五到十步开外。果然,在悄悄接近后,也就十步的距离,张义看到了一挺架起的机枪,他与身边的战士们示意了一下,一个健步已然飞身抢了上去。那个手握机枪的机枪手,正是刚才与尹剑一对一答的人,被这突然而至的敌人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然倒在了张义的刺刀之下。在张义之后,几个战士也一拥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很快便制住了这个机枪壕里的其他敌人。这个时候,尹剑也从另一边出现,两部分的人汇合在了一起。

“老李,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在这个机枪壕不远处,显然还有敌人的另一个火力点,那边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大声询问着。

张义把刺刀架到了那个被制住的副机枪手的脖子上,这个副机枪手不得不按照他的命令答话:“没……没什么,只是这里跑出来了一只地鼠!”

“哦,是这样呀!”那边的人没有再问下去。

张义与尹剑对视了一眼,将这几个被制住的敌人捆了起来,然后堵上了嘴,这才从这个间隙里悄然离去。

※※※

天亮的时候,白京生的三十一团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骆驼岭,等到雾气散去之后,张贤才知道这个骆驼岭上的解放军原来是刘兴华所部的一个团,在昨天夜里已经趁着夜雾弥漫的时候,向北突围而去。

但是,三十一团还是有不少的斩获,抓获了一百多名解放军的俘虏。

也就在张贤的十一旅控制骆驼岭的同时,在整个战场的西南方向,从汉口赶来的整编第九旅经过艰难的行军,总算在这天早上封堵住了西南面的那个缺口,但是比预定的时候却整整晚了一天。也就是在这短短的十二小时之内,第十纵队的纵直机关已经在司令员王坤的带领之下,从容地从这个缺口中跳了出去。

到十二月八日的时候,整个战场上的战事基本结束,便是还有一些散布的解放军小股部队也在整编二十师与整编十一旅的收网中无所幸免,全部成了国军的俘虏。

这一役,从十二月五日第十纵队越过平汉铁路开始,到十二月九日凌晨襄河纵队的第一营四十多人脱险,打了四夜三天,解放军损失惨重,而国军却收获颇丰。整编二十师与整编十一师总共俘虏了解放军四千一百二十余人,这相当于是近两个团的兵力,而其中还不包括打扫战场时的两千多具解放军的尸体。

这么多的解放军俘虏被集中关押到了信阳第二中学,半个月后,被转往了武汉处理。

第十纵队的司令员王坤在战后向刘伯承、邓小平汇报了自己的伤亡情况,只言及损失了两千余人。仅仅只隔了半个时辰,刘伯承的电报便拍了过来,对王坤却是安慰的话语:“损失由我们负责,你们能够突围就是胜利!”

也就在柳林西面的战斗结束之后的第一天,十二月十日晚间,熊卓然带领着襄河纵队,会同第十纵队后续的第二十九旅、第三十旅及张团长带队的地方干部团,绕过了鸡公山,从鸡公山以南、湖北广水以北附近越过平汉铁路,他们通过的时候,没有破坏铁路,也没有破坏电话电线,直到全部通过之后,汉口指挥所才知道。

相比之下,襄河纵队比王坤的第十纵队在过铁路的时候,有经验得多了。

就在第十纵队的各部队基本结束战斗的同时,刘兴华带着从骆驼岭突围出来的这个团,从堰弯附近巧妙地绕出了整编二十师的包围圈,沿着铁路向北疾进,在到达信阳城外的时候,却又虚晃一枪,将信阳城的张轸主任吓了一跳,连忙从东双河附近抽调部队进行阻击,但是这个时候,这支部队已经绕着信阳城转了一圈,从信阳的西北面突入了桐柏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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