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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章 沂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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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整理了一下头绪,这才又讲了起来,他指着地图对着许光道:“十一师在南麻的布防其实是分成了两个部分,师里的主力由十一旅和一一八旅布置在南麻的周围,而将十八旅放置在西面的高庄,两地之间有四五公里的距离!可是这段空间里,他们只在公路附近布置了一个营!”他说着看了看许光。许光听着为之一动,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雷霆接着道:“许司令,我认为我们必须要先把敌十八旅歼灭掉,这样,南麻的另两个旅也就好对付得多!”

“嗯!”许光点着头,却又问道:“雷霆,看来这一回你的确是掌握了不少的敌情,你有什么破敌之策吗?”

雷霆望了一眼王大虎,王大虎也看着他,也如同许光一样的在侧耳倾听。雷霆这才苦笑了一声,道:“首长,要想拿下这个敌十八旅,单凭着九纵力量可能办不到,还需要另外两个纵队极力的配合!”

许光点了点头,鼓励他道:“好,你先说说看!”

雷霆点了点头,指着高庄与南麻间的那段沂河河岸,对着他道:“你们看这里,这是高庄与南麻之间的沂河河防,因为他们在河的南岸布置有阵地,所以相对来说,在河的北岸就有些放松,我认为这正是我们一个极好的切入点!”他说着,在南刘家庄以西用手画了一道线,对着大家道:“如果从这里攻过河来,占领河的北岸,并相机往两边纵深发展,定然可以切断敌十八旅与南麻另两个旅的联系!”

所有的人眼睛都不由得上亮,这的确是一个绝好的主意。

许光猛地一拍大腿,也兴奋地叫了起来:“打蛇打七寸,不错,这就是他们的七寸!”

旁边的王大虎却在提醒着:“司令呀,沂河南岸是由六纵主攻的,这还需要去向指挥部报告一下!”

“那是当然!”许光道,同时也理所当然地道:“六纵肯定可以胜任这个重任。”

雷霆笑了一下,在国军里,两支部队的配合作战很少有十分顺畅的时候,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解放军的战斗,却不知道在解放军里,两支部队的配合又会怎么样。

甘兴国却皱着眉头,问着:“老雷呀,你的这个建议的确不错,好象没有我们什么事嘛!”

“怎么会呢?”雷霆接口道,又指着地图和高庄以西的几处山头,对着众人道:“在六纵过河的时候,二纵依然在东,我们九纵依然在北面和西面加紧对敌人的攻势,以分散敌人的兵力。而我们九纵,我认为应该主攻高庄西面的这个崮山、丘岭、塔山和西山,而这个崮山是这些山头里最高的山峰,一旦拿下来,那么敌十八旅的三面就全部暴露在了我们的炮火之下!”

“崮山!”许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这个山峰易守难攻,四面空旷,没有可以隐蔽的所在,从昨天夜里开始,已经有两个团在那里被打残了下来,那当真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塞。

仿佛是猜透了许司令的心思,雷霆悠悠地道:“首长,这场崮山的争夺战,其实打得就是坚持,看谁挺得住,看谁能够坚持到最后!”

“说是这么说,只是伤亡太大了!”许光叹息了一声。

雷霆道:“这个崮山今天夜里必须要夺下来,而且一定可以夺下来!”

“你怎么有这么大的把握?”甘政委经不住问道。

雷霆又笑了一下,胸有成竹地道:“好吧,我就说明白了吧。这个守崮山的是敌人的一个工兵营,那个营长姓孙,根本没有什么打大仗的经验,在昨天的一仗,就已经有些挺不住了,有一个联络参谋正准备去向覃旅长报告,却被曹爽推进了沂河里。如果今天晚上再拿不下来这座崮山,那么明天只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听到雷霆如此一说,王大虎马上来了兴趣,自告奋勇地道:“司令,让我们团来打崮山吧!”

许光看了他一眼,反问着他:“你不是要求今天晚上来打付家庄吗?”

王大虎尴尬地挠了挠头,道:“你不是说这个付家庄只围上,先不打了吗?”

雷霆侧目注视着许光,显然,这个许司令是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准备用声东击西之计对对付崮山与历山阵地。

许光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当下点着头道:“好吧,这个付家庄就由另两个团来佯攻,你们团负责主攻崮山,不过我可要你在这里给我立下军令状,如果这个阵地拿不下来,你这个团长也就不要做了!”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王大虎回答得异常响亮。

雷霆与甘政委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

与前一天晚上的攻击不同,这一天解放军的进攻开始得特别早,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在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东南西北四面的枪炮声便响成了一片,而通往师部的电话也是一声接着一声,话务员忙得连水也顾不得喝一口。

而在枪炮声作响的同时,傍黑前刚刚收起来的雨又紧跟着而来,一道顶天直上的闪电之后,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从东到西仿佛就是上天的怒吼。并没有多久,瓢泼的大雨又倾泄而下,比白天更加地大了起来。

此时,作为十一师指挥部的这所当地的豪宅,许多地方也在滴滴答答地下着雨,勤务兵把瓦罐、脸盆摆了一地。胡从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夜里的战斗之上,浑没有在意屋里还滴着水,脚步一踩,正踏在一个结水的搪瓷脸盆上,在叮当作响的时候,那水马上洒了一地,也溅湿了他的裤子,那个勤务兵连忙过来为他打扫着现场。

张贤抬起头,看着有些狼狈的胡师长,不由得笑了起来,问道:“师长,你在想着什么呢?连脚底下的东西也看不见?”

胡从俊也尴尬地笑了一下,回道:“我还是觉得有哪个地方没有想到,好象有什么疏漏似的!”

“我也好象有这种感觉,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张贤也随声附和着,又看了看勤务兵重新放下那个接水的脸盆,又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来,悠悠地道:“师长,屋里不漏雨的时候,摆着这些盆盆罐罐的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在漏雨的时候,摆着这些东西又是对的,有可能就有这么一个障碍物在我们的脚边,只是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只有踩到了才知道是碍事的!”

胡从俊点了点头,又重新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

张副师长却望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叹了一声:“这几天的雨下得真大呀,要是在我们老家,这样的雨早就会引起山洪了!”

张贤与胡从俊都不由得抬起了头来,忽然同时想到了什么。

“洪水?”胡从俊当先地喊出了声来。

张贤也不由得惊出了一声汗来,急忙道:“师座,北刘家庄和南刘家庄两处的沿河阵地必须要放弃!”

“嗯!”胡从俊点了点头,快步地走进了机务处,向下面传下令去。

此时,在沂河北岸的北刘家庄的沿河阵地是由十一旅的一个团驻守,那里是南麻南面的最后屏障;而在沂河的南岸的南刘家庄的沿河阵地,还有十八旅的一个加强连,加起来有两千多的人。

张贤的心狂跳不已,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了下来。

张副师长却有些莫名其妙,有些不解地问着张贤:“洪水?师座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放弃刘家庄两边的沿河阵地呢?”

张贤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一边向他解释着:“那两处阵地其实就是一片洼地和漫滩,当初我和师长在戡察地形的时候,只是因为那处地方很容易被敌人大规模徒步涉水而过,所以便在那里做了工事。当时挖地堡修工事的时候,天还不错,哪想到这几日却是连天的大雨,不用多想,上游的山洪如果下来的话,那么这两处阵地肯定会成为一片得汪洋。如果我们的人不马上撤出来,水火无情,不知道到时候会冲走多少的人!”

“可是,要是真得把那两处的阵地放弃了,敌人渡河过来怎么办?”张副师长还在担心着。

“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置我们的士兵生命于不顾!”张贤却是斩钉截铁!

“可是,万一没有洪水呢?”张副师长问道。

“还是不要抱有这种侥幸心理的好!”张贤这样告诫着他。

“对!”胡从俊已经从机务处起了回来,赞成着张贤的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至于沂河防线,我们现在重新布防还来得及!”

“是!”张贤也表示同意,同时向着胡从俊建议道:“师长,我觉得应该通知十八旅的覃旅长一声,让他派人到田庄以上严密注意沂河的水情,我们南岸还有守备部队,对于武器弹药的配备要算好了,不然真得等着沂河洪水来了,只怕也送不过去!”

“嗯!”胡从俊点着头。

张副师长想了想,同时也补充道:“如果沂河的洪水真得到来,我看也可以暂时撤回部分南岸的人员,补充到北岸来加强守备!”

胡从俊还在思忖着,张贤却随声附和:“是呀,副师长说得有道理!”

“好,那就这么办吧!”胡从俊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

枪炮声,雷雨声在这个夜晚交织成了一片,只是在哗哗的大雨里,还有许多的炮无法打响,解放军里如此,而驻守南麻的整编十一师里也是如此。

前沿的战报不停地传来,一一八旅方面最是稳定,龙天涯指挥着两个团守住了北面的历山与东面的沙沟阵地,没有让对手前进一步。而在西面,十八旅方向,根据覃旅长的回报,敌人对付家庄、崮山、丘岭、西山、塔山一线攻得都很紧,此时的覃旅长已经回到了高庄,亲自坐镇在那里稳住阵脚,敌人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得。胡从俊特地叮嘱覃旅长,付家庄那边绝对不能丢掉,覃旅长也一口允诺。

沂河南边的战斗还集中在西面的五十三团,对于南刘家庄以东地区,也只是有零星的战斗,并未见到有解放军的大规模作战部队。

这个局面似乎还算平稳,并没有太大的得失。

而在胡师长的亲自安排之下,北刘家庄沿河阵地的那个团被撤了出来,撤到了更北面鲁村往南麻公路的南侧;而沂河南岸的那个加强连,也正在往西向五十三团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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