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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克子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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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琴声又响

    “金田一!金田一!”

    有人隔着棉被摇撼他的身体,金田一被摇醒时,已经接近拂晓时分了。房里的灯光亮着,原本并排躺着的银造,神情非常凝重地盯着金田一的脸,金田一愣了一下,慌忙坐起来。

    “大叔,怎……怎么回事?”

    “我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好象是拨动琴弦的声音……也许是做梦也说不定……”

    两人就这样坐着凝神静听,却没听到什么特别奇怪的声音,在万籁俱寂之中,唯一听到的是节奏规律的水车声。

    “大……大叔!”

    金田一牙咬咯作响响,声音有、低哑问道:“前天晚上……命案发生时,也听到水车声吗?”

    “水车声……”

    银造讶然地注视着金田一。

    “嗯,好象听到过……不错,确实是听到了……当时因为听惯了那种声音,所以并没特别注意。但是……啊!”

    琴声再次响起,叮咚叮咚叮咚……然后是猛力拨动所有琴弦的声音……

    两人几乎同时跳起来,开始穿衬衫。

    “可恶!真糟糕……”

    金田一边穿衣服边低声自责。

    昨夜金田一很晚才睡。矶川探长将照片和没烧完的日记送来,他自己也从书房拿来日记本和相簿,一直检查到十二点左右,然后又看了一些从书房拿来的侦探小说,就寝时,已经是凌晨两点过后,否则,一向反应敏锐的他不会如此慌张。

    “大叔,现在几点?”

    “正好四点半,和上次案发的时间相同。”

    两人迅速穿好衣服,打开遮雨窗,往外一看,同样是浓雾的天气,雾中隐约可见在通往偏院的柴门前,有两个相互拉扯的人影,同时还听见男人的斥责声及女孩的啜泣声。那是良介和铃子。

    “怎么啦?铃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银造跑上前去,声音非常严厉。

    “铃子的梦游症好象又发作了。”

    “才不呢!我是去祭拜阿玉的坟墓,我才没有什么梦游症!”

    铃子又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

    “良介先生,你没听见刚才的声音吗?”

    “听见了,所以才跑到这里来,却发现铃子神情恍惚地走着,吓了一大跳。”

    这时,隆二和系子刀自从雾里跑了过来。

    “是良介在那边吗?啊,铃子也在,三郎怎么了?有没有人见到他?”

    “他可能还在睡吧?”

    “他不在床上,我听到那声音,就先去叫醒三郎……”

    “金田一先生呢?”隆二问道。

    银造的目光在浓雾中穿梭时,却听到金田一在偏院大声叫喊:

    “快叫人去找医生,二郎他……”

    接下来的声音被浓雾掩住听不清楚。

    “三郎被杀了!”

    金田一再度大喊,所有人都吓呆了。系子刀自用睡袍的衣袖掩着眼睛悲痛地大哭起来。

    “妈,我到那边去。秋子,妈和铃子就拜托你了,还有,帮忙找医师……”

    隆二将系子刀自和铃子交给随后赶来的秋子,便和良介、银造三人冲进柴门内。

    偏院的这雨窗和上次一样紧闭着,从栏间流泻出晕黄的亮光。

    “从……从那边……西侧的回廊进来。”

    玄关内侧传来金田一的声音。

    三人绕到西侧,上次源七砍坏的遮雨窗有一扇被打开,从这里跳进去,穿过敞开纸门的房间,可以看见金田一蹲在昏暗的泥地上。三人争相跑上前去,随即又惊愕地停住了脚步。

    三郎趴在玄关地上,背部从右肩至肩胛骨有一道伤口,鲜血不停地渗透出来,右手抓住玄关门的内侧。

    隆二愣了一下,马上跳到玄关上面,推开金田一,蹲在三郎前面,随即仰起脸说道:

    “良介,请你回主屋将我的公事包拿来,还有,要村里的医师尽快赶来!”

    “三郎没救了吗?”

    “不,虽然伤口很深,应该没事。喔,小心点,别让我母亲再受惊吓!”

    良介马上转身离去。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最好别移动他,良介马上会将我的公事包拿来。”

    隆二的声音有点冷漠,银造蹙着眉头望着金田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从现场判断,应该是在对面屏风处被砍伤,然后逃到这里,正想开门时,流血过多昏迷倒地。我们去看看屏风吧!”

    银造和金田一走进八个榻榻米大的房间,屏风仍半倒于上次案发当晚的相同位置,在距离顶端一尺左右处被砍裂,灿烂的金漆上溅满了鲜血,血沫中留有如散落花瓣般的三只手指指印,由于没戴指套,所以能见到不很明显的指纹。

    银造皱着眉望着掉在屏风旁的古琴,琴弦又断了一根,弦柱这口没有失踪,掉落在琴边。

    “金田一,你赶来时,这遮雨窗……”

    “是关上的,我伸手从裂缝内打开栓扣,大叔,你看这石灯笼。”

    银造出了回廊,从刚才进人的遮雨窗望向庭院,发现距石灯笼右边不远处插着一把日本刀,刀刃在雾中反射出森森寒光……

    这种事根本无法隐瞒,尤其乡下地区传闻速度更快,到了黎明,别说本村,就连附近各村落都已经知道一柳家又发生惨案了;这时,一柳家又接获一项新消息,这项消息让案情的发展全然改观。

    两封信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早上九点左右,有人从川村骑自行车赶来,想见承办这桩命案的专案小组负责人。这时矶川探长也刚到达,于是就立刻见他。

    他是木内医院的工友,奉了车祸伤患妇人之命,转述她获悉一柳家今天凌晨发生的案件之后,非常激动,并表示对这次案件的内幕有所了解,无论如何一定要与专案小组的负责人详谈……

    金田一当时也在探长的身旁,听到这些话时,心里有些激动,他想一定是那位从仓敷和自己搭乘同一班列车前来的女人。

    “探长,我们走吧!她一定知道什么。”

    于是两人骑着脚踏车马上赶往川村的木内医院。果然不错,就是昨天看见的那个女人,她的手和头上都扎着绷带,躺在病床上,不过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你是承办这桩案件的警察吗?”

    她的语调清晰,在不算漂亮的容貌中自有其威严——一股女校舍监气息的威严。

    探长回答“是”之后,她马上说出自己名叫白木静子,在大饭S女校执教,和遇害的久保克子是同学,也是闺中密友。

    “原来如此,那么,你对于这次的事件必有所知了。”

    她很肯定地点点头,拿出枕边的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两封信来,先将其中一封递给探长。

    “请你过目。”

    探长接过来一看,是大约一个多月前久保克子写给白木静子的信,日期是十月二日,探长和金田一互望一眼,立即抽出信笺,读了起来。

    思念的静子姊姊:

    提笔写这封信时,有件事我必须先向姊姊道歉,姊姊一再劝我一定要将婚前的一切秘密埋在心里,坦白说出来绝对不会为夫妻生活带来幸福,但,我还是背弃了你的忠告,把我与那该死的T之间的事情;全盘向一柳说明了。请你放心的是,我现在井不后悔这么做!虽然一柳霎时间显得很震惊,最后却温柔地原谅了我。不可否认的,我并非处子之身,是在他的心中留下阴影,可是我认为与其怀着那样的秘密而永远感到良心不安,不如坦白说出更能得到幸福的婚姻生活。尽管在他的心中留下阴影,但我将会以自己的努力和爱情,慢慢让阴影消失。因此,请你别替我担心。

    你的克子敬上

    探长和金田一看完这封信,静子立刻递上第二封,那是十一月十六日,也就是婚礼举行前九天所写的。

    姊姊:

    我现在的心情很乱,昨天我和叔叔去大阪的三越百货公司(因为我和叔叔一起去,很抱歉没有去见你)采购婚礼所需物品,但是,你知道我在那里遇见什么人吗?是T。啊!当时我的惊讶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T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很放荡散漫,和两个一看就知道是流氓的青年在一起……我的脸色苍白,心脏像冰一样寒冷,全身不停颤抖。我当然不打算和他交谈,可是……T趁我叔叔不注意时靠近我身旁,不怀好意地在我耳边笑着说,听说你要嫁人了,恭喜你……我当时的屈辱和羞耻简直无法形容,……姊姊,我该如何是好?六年前那样分手之后,我再也不曾见过他,对我而言,他早已死了,他的事我也曾向一柳剖白,一柳也原谅我了,同时,我们发誓再也不提T的姓名。可是,现在居然遇见他……T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但是,姊姊,我该怎么办才好?

    克子敬上

    看完这两封信,探长相当激动。

    “白木小姐,这么看来,你认为T这个男人是凶手?”

    “当然,除了他,谁还会做出如此恐怖的事?”

    白木静子的语气如同站在讲台上对学生训话似的,经过探长仔细询问,她终于将久保克子和T之间的事和盘托出。

    T的真正姓名是田谷照三,是须磨的富家子,和克子邂逅时,身穿曾经投考三次都落榜的某医科大学的制服。克子虽然是非常聪明的女性,却也掉进由乡下只身到东京来的女学生经常会陷入的陷阱,结果被田谷所骗。

    “克子当时绝非逢场作戏,她真的爱他,也打算将来和他结婚,但是她的美梦维持不到三个月,知道T欺骗自己的事实后,在第四个月时,不得不和那人分手。当时由我出面替克子与T交涉。事实上,他最后一次和克子见面时,表现得很有男子气概,他说:‘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没问题,我答应和你分手,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利用我们曾有的关系来纠缠你,请放心。’从此以后,克子就没再见过T,也不知道T的任何消息。倒是我曾听说一些和T有关的事,他后来更加堕落,最后暴力组织,也干过威胁、勒索之事,这样的男人在偶然之下遇见克子,又知道克子即将嫁人,不可能按兵不动的,所以,我想一定是他杀死克子和她的先生。”

    金田一听得津津有味,等静子一说完,他拿出一张矶川探长昨夜交给他的照片让静子看,那是从贤藏的相簿剪下来写着“毕生仇敌”的三指男人的照片。

    “白木小姐,这个人是不是T?”

    静子接过照片,马上用力摇头,很肯定地说:“不是这个人,T的相貌堂堂,是个很潇洒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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