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司机,秘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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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是我厂里的第一个司机。

我不知道小胡是何时喜欢上林月的,我更不知林月又是何时喜欢上我的。虽然林月从来没有当我面表白过她喜欢我,但是有些话是不用说出口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小动作都足以说明很多事情,掩饰不了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感受。我一直处于混沌的状态,潜意识里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在干扰着这份感情。或者说,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能给林月想要的幸福,我们的年龄与经历都相差得太大,而感情又不可以独立存在,需要依附在一些因素之上,只有相吻合、扎牢根系才能让幸福保持得更长久。过多的因素,道不明的心理障碍使我在有意无意地排斥与拒绝着林月的靠近。我为人行事方面独立性很强,个性也强,唯在感情方面,我经常处于被动状态,不是犹犹豫豫得像个老太太,就是躲避或逃避。

当小梅说:“哥,你的衣服以后不用我洗了。”

我没明白,便问小梅:“你请保姆了?”

小梅呵呵笑了起来,只是笑,笑而不答,笑得我云里雾里。我说:“小梅,你笑什么?什么事这么好笑?”

小梅用手招招让我靠近些,然后她对着我的耳根轻轻说:“林月主动提出帮我们洗衣服。”

我听后立即摆摆手说:“这怎么可能,人家又不是吃饱撑的,再说了,洗衣服是保姆干的活,她一个大学毕业生凭什么给我们洗衣服?”

小梅说:“给我洗衣服是假,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看不出来吗?”

我仍不明白,问:“看出什么?”

小梅说:“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林月主动来帮我洗衣服啊,她的目标是你,不好单说给你洗,所以就捎带上我了。”

听小梅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但是当时,我还是没有明白林月为什么情愿为我洗衣服。后来,逐渐显现的细节才让我确定林月对我的爱意。

我对小梅说:“你可能想错了,林月只是出于礼貌才这么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想给我们洗衣服。不是说小胡正在追求林月吗?”

小梅捂住嘴边笑边说:“哥,你不懂,我们女人看男人比你们男人看女人更准确,林月根本就不喜欢小胡,那只是小胡一厢情愿的事。”

我随口说:“不管是哪种情况,衣服绝不能让林月洗,这样太不尊重人家了,如果你懒得洗,那我的衣服我自己洗。”

小梅呵呵笑道:“我知道,这么浅显的道理还用你来指导?”

我说:“知道就好,别让人家以为我们仗势欺人。”

小梅停止了笑说:“哥,还有司机小胡,你得让他注意点言行举止,有些话也太粗鲁了,虽然说他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但也要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才好。”

听小梅讲述之后我才知,原来,林月因为经常要与司机小胡一道去其他工厂跟单、验货,俩人之间熟悉了之后,口无遮拦的小胡就说些粗鄙之语,如“林月,你长得真好看,让我亲一口吧。”“林月,手让哥摸摸好不?”“林月,你的胸真不小。”云云之类,都是林月说给小梅听的。

我知道小胡这个人的秉性,只是说说,不太会真的强动手。但即使这样也不妥,毕竟林月是个女孩子家,遇到这般雷人的司机还是会难受的。

听小梅说过后我特意问了问小胡,小胡也承认自己说过了,他表态说是开玩笑的,不会乱来的,让我放一百个心。我想了想就问他是不是真心喜欢林月,小胡说,喜欢啊,当然是真心的,不过看得出来林月并不喜欢自己。

我对小胡说,毕竟他与林月之间有文化上的差异,在感情上会有阻碍,如果实在没什么大希望就趁早放手,免得到时大家都尴尬。小胡说,不会尴尬的,不会的。我对他说,你可能认为不会尴尬,但人家林月会。小胡哦了一下,好像有点明白似的。

我这样对小胡说不是有意伤害到小胡,也不是给自己的感情留条后路,纯粹是为了员工间的团结、友好与互助。林月是小梅的得力助手,小胡是我的得力助手,两个人伤到哪一个,让哪一个在工作上产生情绪化都不是上策。

那天,我正和小胡站在办公室门口聊着时,林月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问:“你们聊什么呢?两个大男人还说悄悄话?”

我转移话题对小胡说:“3245号摊位上的货你抓紧时间给送过去。”

小胡说:“好的。”就借机走了。

我掉过头来问林月:“你都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林月不高兴了,说:“哪会哦,偷听的事我才干不出来。大勇哥,你怎么能这样看我?”

我见林月不高兴了,赶紧岔开话打逗说:“同你开玩笑的,你想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林月想了一下说:“不想知道,你们无非是谈工作上的事呗。”

我试探着说:“你错了,我是在问小胡喜不喜欢你,想给你们俩做媒呢,呵呵。”

林月说:“老板,你疯了吧?谁会喜欢上他!”

林月这下是真生气了,把习惯性的称呼“大勇哥”改成了“老板”,生气的林月扭头就走了。

看着林月拐弯下楼的背影,我站在办公室门口摇摇头,哭笑不得。我发觉自己问这话特别傻。

是真傻啊!

每年的五一或是国庆,我都会带员工们外出就近野炊、烧烤,花钱不多,但意义与效果非常明显。工人们以一传十,十传百,就将工厂善待工人的口碑传开了,无形中会缓解招工难的问题。

在一次野炊时,众人煮着饺子、忙碌着烧烤、喝着啤酒,打打闹闹,气氛百般欢腾与和谐。我们九成以上都来自农村,对山山水水格外亲热。辛苦与烦闷在顷刻间都化为乌有,唯有欢欣鼓舞。有人提议唱歌,推来推去就把林月推到了场地中央。在工人眼里,有文化的人都会唱歌,有文化的女孩子更会唱歌,所以首推当然就是林月了,合情、合理、合逻辑,合乎天地山水,呵呵。

林月几次从场子中央返回人群中又被工人推到场子中央去,几回折腾下来,林月只好答应唱一首。林月站在场子中央大声说,“谁会唱《夫妻双双把家还》?”林月的意思很明白,她是要找个男伴来对唱。

司机小胡在场子边赶紧举起了手说:“我会,我会!”

林月拒绝小胡说:“你会唱也不跟你唱!还有谁会唱?”林月说完后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我赶紧侧过身去,生怕她找上我。一是,我真的不会唱;二是,我已经知道了林月对我起了感觉,有必要刻意地避她一下。

果然,林月说:“你们说,我与老板对唱怎么样?”

“好!老板上!”工人堆里炸开了锅……就没有不支持的。

我看,躲是躲不掉了,连忙对大伙说:“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唱,呵呵,你们上吧。”

林月不依不饶说:“老板会唱的!”

工人们再次纷纷起哄。没办法,我只好与林月合唱了一首《花好月圆》,噎得我生不如死。我天生就不是唱歌的料,五音不全事小,跑调跑得一塌糊涂,好在都是自己厂里的人,再糗也是在家里糗糗。

唱完后,林月笑我说:“大勇哥,你的歌唱得……”

我赶紧打断她的话说:“还不是你害的。”

林月哈哈大笑说:“当老板的不会唱歌真意外。”

我说:“这有什么意外的,谁说当老板的一定会唱歌?”

林月就说:“这样吧,你有时间请我去KTV,我陪你练练。”

我怕小月说的是动真格的话,赶紧推脱说:“不练不练,练这玩意干吗?”

林月嘀咕了一句:“老土。”

我脱口而出,说:“你说什么?”

林月吐了吐舌头说:“没说什么,没说什么。”说着走开了。

没过一会工夫,林月又靠到我身边来了,轻声问:“大勇哥,能问你个问题吗?”

我说:“什么问题?”

林月说:“我问了你可不能生气。”

我想了一下说:“那你别问了,我可能真的会生气。”

林月问:“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了?”

我说:“当然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你问什么唷。”

林月说:“不知道我问什么就说生气?”

我说:“你都叫我不要生气了,我当然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话了。”

林月还是问了,她说不管我生不生气一定要问。林月问:“大勇哥,你怎么离的婚?”

这个问题有点棘手,我想了一会才回答林月说:“原因说复杂就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归结一句话那就是男人有钱了就变坏了,抛妻弃子呗,还能有什么。”

我这样说的目的是想让林月与我保持距离,这样对她对我都有好处,我在没有百分百确定在内心深处接纳林月、能给林月想要的幸福之前,我认为保持一定的距离非常有必要。轰轰烈烈的爱情已经不属于我这个年龄了。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理智战胜一切感情用事的男人。

没想到林月说:“大勇哥,你这话太假了,哄三岁小孩呢?”

我想,林月肯定已经在小梅哪里得知了我离婚的原因。不管林月是怎么想的,我只能是在心里对她心存感激,感激你给予我的这份纯真的感情。我经常暗地自嘲:“大勇,你这头老牛就别想着去啃什么嫩草了,安分守己把生意做好吧。”

我也清楚,在有些时候,我的言行在感情方面会伤到林月,这也不是出自于我的本意,纯属是无奈之举。如果说,我对年轻貌美的林月没有感觉,那是我在自欺欺人。只是理智不允许我自己草率从事。

这就是成熟男人内心深处那道做人行事的准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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