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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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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大厦八楼,总裁办公室。

  王越气急败坏,香烟抽了一支接一支,“当时我就说把洛冰开了,那小妮子一看就是爱搞事的,你非要拦着,说什么‘一个丫头而已’,丫头怎么了?掘你后路没谁狠?”

  格珲默默喝茶,装没听见。

  费云平制止道:“现在清算有什么意义?你以为没有洛冰,太子爷就不搞事了?”

  王越烦躁地把香烟摁灭在烟灰缸,烟屁股都被压得皱成一团,他现在越想越觉得洛冰讨厌,一个HR而已,好好向业务部门提供支援就行了,整天掐尖的想干啥?集团改制也轮得到你们后勤人员说话?

  空气中飘满硝磺味,另外两个人都不再开口,等王越火气下去了一些,格珲方才说道:“我去处理吧。改制这不刚开始么,你急什么?”

  费云平也悠然点了支烟,“着手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成,是另一回事。”

  一下楼,格珲便把洛冰叫进办公室,周到地帮她泡了一杯参茶,“天冷了,喝这个暖暖胃。”

  “谢谢格总。”近期万事顺遂,洛冰连看格珲都顺眼了起来。

  格珲从抽屉里取出调令,推到她面前,深秋稀薄的阳光透过幕墙玻璃照进来,映得白纸黑字格外清晰:
  集团决定,把她调回人力资源部,重新担任组织发展总监,主导改制工作,薪水比HRBP翻两番。

  洛冰笑了,马克·吐温说得对,历史不会重复,却又经常押韵。
  **
  谢安近五十岁从央企辞职下海,带着儿子谢幼清一起创业,不料儿子英年早逝,儿媳和女儿都不是企业家的材料,他便把跟随自己创业的后辈费云平当接班人培养,见他足以独当一面,便放了大部分权,日常爬山看水,吃斋修佛。

  近几年,费云平羽翼渐丰,两人的理念冲突也浮出水面。

  费云平坚持既定路线,谢安却意识到乾元的发展模式存在问题,要求从组织架构着手,启动战略转型。

  格珲身为CHO,两年前是改制的主导者,他不想得罪当权的费云平,恰好当时洛冰升任了组织发展总监,简直是现成的背锅侠。

  洛冰带着咨询小组,夙兴夜寐,花了近一年时间,最终完成了一份长达千页的报告,结果却在总裁会上遭到王越等人的狙击,唇枪舌剑乱成一团。

  谢安不得不终止议程。他终于发现,自己对乾元的掌控力在不断削弱,因此放弃了自上而下强推的打算,转而叫郁燃去读商学院,以待回国后以二部为试点,双管齐下、上下呼应去搞定这件大事。

  而洛冰连降两级,从组织发展总监被贬为二部的HRBP,和她合力做方案的二部总经理韩叙,被调去三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
  如今,以前被褫夺的东西摆在眼前,手一伸就能拿回来,洛冰却犹豫了。

  她现在诸多工作开展顺利,是因为背后的郁燃在支持她,一旦调回人力资源部,就只剩下格珲一个顶头上司,那还不是任人揉圆搓扁,想主导改制?做梦去吧!

  这明升暗降、各个击破的策略,倒是不错。

  她把调令推回给格珲,“格总,二部工作渐入佳境,我走不开,组织发展总监的offer,我暂时没法接受,不好意思。”

  格珲不冷不热地说:“你确定要拒绝吗?这是郁总的提议。”
  洛冰:“……”

  郁燃没提前通气,洛冰也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打算,只好先行缓兵之计,她一出来就去找郁燃,郁燃道:“没错,这是我的建议,你失去的东西也应该拿回来。”

  “那二部怎么办?”

  “这你不用操心,虽然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但可以慢慢培养,哪怕最初比较艰难,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小嘴越来越甜了,表情还一本正经的,洛冰瞧着欢喜,开始胡说,“不行,我调回去了会被欺负,没人护着怎么办?”

  “谁敢欺负你?”郁燃诧异道,“谢董都给了你尚方宝剑,你现在是钦差大臣,有问题正常反映就是。”
  洛冰:“……”

  想听两句甜言蜜语咋就这么难呢?唉,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升职加薪是大好事,以后遇到问题,见招拆招吧。

  她接受了任命,着手给二部招聘HRBP,郑雨微毛遂自荐,洛冰愣了,HRBP岗位要求不低,虽然小姑娘能吃苦,肯钻研,对公司的忠诚度也高,然而,她太稚嫩了,没有半点做HRBP的经验……

  只不过,她自己调任组织发展总监的话,暂时就只有推进改制这一项任务,应该能抽出一些时间,帮二部打理HR事宜,手把手地教上三个月,郑雨微应该就能独立上岗了,毕竟她们彼此相当有默契,也好过从外面招一个进来,还得磕磕碰碰地磨合。

  她把这事汇报给格珲,格珲痛快地批了,给二部找个小菜鸟做HRBP,他求之不得呢。
  **
  洛冰忙得不可开交,一边带郑雨微,一边启动改制小组,好在两项工作都逐渐走上正轨,节奏不那么快了。

  正好秋冬换季,气温不断趋低,周五晚上,她满怀期待地给郁燃打电话,“明天我们去逛街吧?买几套新衣服啊。”

  那边半晌沉默,也不知是时间排不开,还是本人不情愿,洛冰顿感没趣,正想说算了我自己去,就听郁燃说:“好,明天十点我接你。”

  洛冰估摸他日程紧凑,第二天也没闲逛,直奔目的地,郁燃抬头一看,男装店?

  “我帮你挑两套,好不好?”

  洛冰说着,就指向其中一件天鹅绒的孔雀蓝休闲西装,以及一件浅蓟色竖纹衬衫,导购热情地拿下来,连夸她有品位,搭得好。

  除了薛彦给他置办的那几套衣服偏前卫,郁燃衣柜里全是大牌经典套装,深色商务系,每天随手穿一套直接出门,压根不用费心思搭配,简单高效且有档次有质感,美中不足就是缺了些趣味,而且可能会和同款“懒人”撞衫。

  虽说以他的外形条件,哪怕撞衫也是碾压对方,让对方尴尬,但有女朋友替他操心穿搭总是好事,郁燃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建议去试衣。

  洛冰用单品给他搭了三套,都是时髦独到的休闲商务风,上班穿不显轻佻,业余穿不觉严正,郁燃也觉得效果不错,从试衣间出来,想结账却发现洛冰已经买了单。

  让女生花钱,他总觉得过意不去,“我把钱转你。”

  洛冰失笑,按下他的手机,“你干嘛,我没那么穷好不好?”

  郁燃没再坚持,据说女孩子逛街都要逛一整天,这才刚刚开始呢,之后他早点结账就是了。

  出来时,差不多赶上饭点,两人就在商场中吃了顿午饭,洛冰道:“你忙的话就先回去吧,不用陪我了。”

  郁燃奇道:“你不是要买冬装?”

  “我闺蜜刚发微信说,她也在附近,我俩一起就行了。”

  也是,女生们一起逛街,还能彼此做个参考,我跟着既奇怪又多余,郁燃痛快地答应,“行。”

  于是,洛冰一个人逛了一下午,采办了该采办的衣物,艰辛地拎着大包小包打车回家。

  理智上她知道对方是个日理万机的工作狂,但情感上总想跟他多相处,恰好双十一,某宠物店搞活动,她给棉花糖买了些玩具和狗粮,拿去西山。

  刚进门,就看见衣冠楚楚的郁燃。他扫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我有事出去一趟,棉花糖在它房间里。”
  洛冰:“……”

  她眼睁睁地看他出门,心头仿佛变成草原跑满羊驼,大周末的不约我也就罢了,我主动来找你,你特么真让我撸狗?!

  来时的欢畅心情再也不复,她闷闷不乐地遛了趟狗,又闷闷不乐地回家。之后几周郁燃基本都这状态,周末经常不见人,也就偶尔在洛冰喊他吃饭时,陪她吃个饭。

  这男朋友,和透明人也没区别吧?改制前忙可以理解,现在告一段落了,还整天脚不沾地,你到底在干嘛?

  洛冰又气愤又委屈,决定不再热脸贴冷屁.股,然而,她不找郁燃,郁燃就不找她。

  她忍无可忍,发微信破口大骂:渣男!!!
  郁燃:?

  都开骂了,当然要骂个痛快,洛冰连珠炮发文字:

  新时代渣男标准了解一下,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套一套,是不是觉得自己完美契合?看电影要我请你,吃饭要我约你,去你家也要我提,连筷子都是林姐帮我备的,双十一不送我礼物,也不陪我出去玩,整天连个人影都不见,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跟我在一起?!

  气势汹汹地发完,发现这指控有点过分,至少人家送了她一块名表,你开口叫也是能叫到人的。

  不过,不管了,吵架就讲究个气势,要是突然撤回,那多丢人啊。

  她憋着气等解释,结果郁燃就言简意赅回了俩字:不是。

  鼓着的气球被扎破,有了宣泄口,可胀满的气一时又跑不完,这种感觉更难受了。

  郁燃紧跟着打来电话,“来我家吧。”

  洛冰余怒未消,“凭什么我去你家,不是你来我家?”

  “你家有小孟啊。”
  洛冰:“……”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她悻悻去了西山,郁燃坐在沙发上,手机正好是两人微信聊天的界面,他招呼洛冰坐下,照着她的控诉,一件件解决问题:

  西山别墅每一道门的密码卡,“欢迎随时来我家,你每顿饭都可以在这里吃。”

  一张银行卡,附密码便签,“工资卡,想要什么礼物自己买。”

  一张打印的A4纸日程表,“元旦期间,我治疗正好结束,顺便休年假,陪你去旅行。你想去哪?告诉我目的地,我出方案。还有其他诉求吗?提出来,能满足的我现在满足,不能的我想办法……”

  洛冰瞠目结舌,愣了半晌方醒悟,急切地问:“什么治疗?你生病啦?”

  “心理问题。”郁燃也没瞒她,“我五岁时父亲去世,为此受了点刺激,忘了小时候的事,目前在看心理医生,周末都要做催眠治疗,一个疗程十个周。”

  这在心理学上叫心因性失忆症,往往都是重大心理创伤造成的,他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想着自己刚才那么作,洛冰愧疚不已,讪讪问道:“那效果怎么样?”

  郁燃是典型的心理治疗最难攻克的受术者类型,哪怕理智告诉他要尽量配合医生,潜意识也会抗拒,这么一来,反倒给他造成不少困扰,“我自我意志太强,催眠试了几次都失败了,焦虑情绪导致失眠严重,不过不是大事,总有个过程。”

  仔细瞧他,果然见眉目之间稍显疲惫,眼神也不似以往锐利。

  洛冰沉吟了一会儿,忽然略带兴奋地说:“你知道吗?我考过心理咨询师资格证,催眠治疗那是基本技能,你让我试试?”

  “你还会这个?”

  “那是,技多不压身嘛。来啊,看看我的技术怎么样?”

  专业心理医生都铩羽而归,郁燃不相信她这个业余三脚猫能成功,可看她摩拳擦掌的神色,又不忍拒绝,他勉为其难地说:“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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