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悦的同意一起过节后,钟管家和单阿姨换上了麋鹿图案的围裙开始忙碌起来,从仓库里取出准备好的圣诞袜和花环、贴花、帽子,将别墅的一楼里里外外尽数装饰一遍,红色为主白色为辅,圣诞节之歌响起,红格子的餐布铺上餐桌,镀银松枝婀娜的盛放在桌台中央,红白玫瑰镶嵌两侧作为陪衬,白色香烛点燃散发出淡淡柔光,精挑细选的松果纹瓷器作为餐具,诺大的别墅开始热闹起来。
梁悦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红白相间的洛丽塔裙用来应景,记得上一次穿这件裙子的时候她刚上高三时候,也是圣诞节,那个时候和同学一起过,可惜没留下什么愉快地回忆。
换上长裙,化上妆容,她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突然,余光瞥见两个人站在房间外面看着她,她茫然的回头,对上两人目光,笑容渐渐凝固:“你们怎么来了?”
两个女生是梁悦的高中同学,一个高一个矮,矮个子的是张云澜,脸型偏圆,脸上挂着一幅黑框眼镜,双手局促的交叉放在腹部,在触碰到梁悦眼神的那一瞬间,突然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高个子的名叫刘希,身材瘦长,看着文静羸弱,却在左右打量着梁悦的房间。
梁悦站了起来,将桌子上的粉盒被她打翻在地:“你们怎么来了?”
刘希讪讪的笑着:“想不到你家真的这么有钱,富人区独栋别墅,真是开了眼界。”
张云澜指了指地面:“梁悦,你的粉底撒了,要不要我帮你收拾收拾。”
梁悦不耐着大声喊道:“谁让你们来的,赶紧哪来回哪里去!”她平时说话声极其小,可见这两人多么不受她待见。
张云澜扯着刘希的袖子:“刘希要不我们走吧?”
刘希双手抱胸,懒洋洋的回到:“是你爸爸妈妈让钟管家特地把我们求过来的,说是为了图梁大小姐开心,要我们作陪呢,怎么,难不成你要赶我们走。人不大脾气还大,这就是有钱人的待客之道吗?”
梁悦心中暗暗叫苦,她早就和高中的同学不相往来了,哪来需要这些朋友来作陪,她爸爸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她捡起地上的粉盒,离开房间不忘将房门带上,看着面前的两人:“我先下楼,你们爱咋咋地。”
刘希和张云澜跟在梁悦身后,刘希喋喋不休道:“你走干嘛,不带我们参观一下你的家吗?”
梁悦回头,用手指着刘希的脸,一脸凶巴巴:“你等着,我等会就让人把你送走!”
刘希无所谓的耸肩:“你家这么好,我真是舍不得走呢,走也可以,你给点钱我花,不用人送,我们自己走。”
梁悦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至于那么愤怒:“你觉得,我爸我妈是听你的,还是会听我的?”
刘希抿嘴一笑:“这不一定。”她快步走到梁悦前面,脚微微一侧,装作没踩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她趴在地毯上,满脸委屈的看向梁悦:“梁悦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走就是了……”
梁悦震惊,万万没想到她这番操作,她一脸呆滞的看着对方,不明白她到底想干嘛。
孙小小闻声赶了过来,看着面前的三人:“你们这是干嘛,闹矛盾了?”
刘希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孙小小深深鞠躬:“阿姨对不起,我刚刚打翻了梁悦的粉盒,惹她生气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赔给你们的,我和张云澜现在就走,只要梁悦不讨厌我们就行了。”
梁悦瞪着刘希,质问道:“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现在都兴演电视剧了吗,她梁悦怎么不知道……
孙小小拉了梁悦一把:“小孩子家家的,不许这么没礼貌。”
梁悦翻了翻白眼:“妈,你别听她的,粉底是我自己打翻的,我和他们高中毕业后就不来往了,你把他们送回去吧。”
“梁悦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任性,难为你们了。”孙小小不耐的看了梁悦一眼,向前一步:“你们今天就留在这吃饭,我们好不容易把你们请过来,怎么能又把你们送回去了。”
梁悦听着顿时拉下脸,从小到大她妈就喜欢自作主张,做什么都不问问他,擅自空袭回家,擅自请来不来往的高中同学,擅自留下他们,从来不问问她也不听听她的心声,这样的妈妈,她该怎么办……她狠狠的跺了跺脚,扭头跑到客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谁都不理谁。
张云澜追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坐在她旁边:“梁悦你别生气了,对不起,以前是我们不好,刘希她……”
梁悦往一边挪了挪:“别,你别跟我说话也别跟我解释,也别装可怜,你和刘希就是一丘之貉,物以类聚!”
张云澜低下头,声音弱弱的:“我和刘希不一样的……”
下午六点的钟声敲响,钟管家和单阿姨纷纷将精致的佳肴端了上来,为了迎合圣诞节的氛围,单阿姨特地做了西式的餐品,长长的西式方桌不一会儿就被摆满了,梁山和孙小小坐在左侧,刘希和张云澜坐在右侧,梁悦最后一个落座,默默地坐在了孙小小旁边,梁山看了她一眼,和颜悦色道:“梁悦,你两个朋友特地过来看你,你就坐到他们那边去吧。”
梁悦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默默的看着单阿姨把她的餐具拿到了对面去,她起身小声道:“我想先去一下卫生间。”
卫生间里,镜子印出她那张发白的脸,她坐在马桶上关上门,努力深呼吸冷静下来,三年前,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人,她在厕所里亲耳听到了刘希和张云澜的说话声。
三年前,学校卫生间,刘希正在洗手台面前洗手,张云澜和她闲聊着。
张云澜:“刘希,我们这个圣诞节非要和梁悦一起过吗?”
刘希声音带着丝丝沾沾自喜:“不和她一起过和谁一起过,她这么有钱,你看她穿的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名牌,反正我们跟她一起,做什么都是她抢着付钱,你还不乐意吗?”
张云澜犹豫道:“我爸爸妈妈今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想跟他们一起过。”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扫兴啊,今天圣诞节耶,说不定梁悦还会送我们礼物呢,都是钱啊,随便送你一个二手卖了你这个几个月的零花钱就有了。”
“这样不好吧……”
“什么不好,哪一次梁悦买单的东西你没吃,哪一次梁悦送的礼物你没接,别跟我装蒜,你只要随便说点她喜欢听的,她啥都肯送你了……”
啪,厕所门被梁悦蹬开,刘希和张云澜一脸错愕的看着满脸怒火的梁悦,张云澜结结巴巴的:“梁悦,你别生气……别……”
刘希高声喊道:“梁悦,我开玩笑的,我们不是朋友吗,随便说说就别往心里去呗,再说了你离开了我们哪还有其他人跟你交朋友,你不知道班上的女同学特别不喜欢你……”
梁悦脸色变幻的厉害,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三年的朋友居然是这样的德行,她真当自己瞎了。从这以后,即便三人在路上遇到,梁悦也装作不认识他们,朋友?她宁可孤独着,也不需要这样的朋友。
梁悦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听到一下又一下的脚步声,透过门缝,她看到了刘希的那双蓝色球鞋停到了她的面前。